那是一种被抽离了所有温度与实感,只剩下纯粹概念的冰冷,仿佛她的灵魂被浸泡在绝对零度的深海,连思考都即将冻结。
佐藤蜷缩在新居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试图从自己身上汲取最后一点暖意的刺猬。
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尚未完成的草图。
铅笔粗粝的线条勾勒出涩谷地下商业街崩塌的瞬间,钢筋扭曲,碎石飞溅,尘埃弥漫。
而在那片毁灭性的背景中央,一个少年的背影顽固地占据了画纸的核心。
那个背影,与她数月来在噩梦中反复得见的,被宿傩撕碎之人的轮廓,分毫不差地重合了。
她的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支画笔。
每一次试图落下更精细的线条,眼前便炸开一片猩红的幻象。
那不是对未来的预知,而是已经生的、被她刻在脑海里的失败烙印,此刻正被无形的手一遍遍地回放。
虎杖悠仁倒在血泊中,胸口那个狰狞的空洞宣告着生命的终结;五条悟被禁锢于狱门疆内,那轻松自若的笑容凝固成永恒的定格;伏黑惠撕心裂肺的嘶吼穿透时空,绝望的影子将他彻底吞噬……
“真可怜。”
一个低沉而戏谑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如同附骨之疽,“人类总是喜欢把无能的愧疚,包装成名为‘铭记’的动力。
你画得再像,描摹得再真切,死去的人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你一眼。”
宿傩的低语是淬毒的刀,精准地刺向她最柔软的伤口。
佐藤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铁锈味的液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她没有回应那恶意的嘲讽,而是猛地抬起右手,用尽全力咬破了食指的指尖。
鲜红的血珠沁出,她用这血色的“印泥”
蘸了蘸笔尖,在那张画纸凌乱的右下角,一笔一划,用力刻下了一行字:
“但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被记得。”
声音嘶哑,落地仿佛都带着血沫。
话音刚落,诡异的一幕生了。
她用铅笔混合着自身鲜血写下的字迹,竟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自行蠕动、蔓延。
那深色的墨迹在粗糙的画纸上扩散开来,最终扭曲、重组成一行完全不属于她的,带着稚嫩和恐惧的笔触:
“救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那字迹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便彻底融入纸张,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佐藤瞳孔骤缩,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被另一种战栗所取代。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灰蒙蒙的城市还在沉睡。
佐藤已经独自一人踏入了涩谷的废墟禁区。
警戒线如同虚设,她轻车熟路地绕过巡逻队的固定岗哨,在一处不起眼的旧地铁通风口前停下了脚步。
阴影中,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龙崎一郎,一个游走在官方与地下边缘的情报贩子,面色沉静地从怀中递来一份泛黄的、用手绘制的通道图。
“三天后,官方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机械清障作业,会彻底封死并填埋地下三层以下的所有区域。
你们的时间不多。”
佐藤点头,接过那份散着霉味和尘土气息的图纸。
展开的瞬间,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在图纸边缘,几个关键的岔路口和结构薄弱点,被人用一种极细微的荧光物质做了标记。
那种标记,是她三个月前在自己那本名为《都市残响录》的私人笔记里,用独创的隐喻符号记录下的、理论上最安全的逃生路径。
她猛然醒悟。
原来她的“预知”
早已以这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渗透到了现实之中,只是从未有人能解读这些来自未来的碎片。
它们被当成了巧合,或是无意义的涂鸦。
她不动声色地将图纸折好,把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巧荧光墨水瓶藏入宽大的袖口,然后抬起头,压低声音问道:“如果我把‘记忆’画进墙里,你能帮它活下来吗?”
龙崎一郎沉默了很久,他那双看过太多肮脏与交易的眼睛,此刻却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我会让清障作业时的巡逻队,绕开那条走廊。”
当夜,佐藤的身影如鬼魅般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