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见她不安,竟会心烦?”
那短短一行字,如同带着钩刺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林若溪的心脏,让她呼吸骤停,血液逆流!
这字迹……是裴瑾之的!虽然比平日潦草,带着罕见的犹疑,但那笔锋筋骨,她绝不会认错!
他……他竟会因为她不安而……心烦?
这轻飘飘的一张纸,比那本沉重的蓝册子更让她震撼!册子里记录的是冰冷的权谋与算计,而这张字条,却仿佛不经意间,掀开了那个男人坚冰般外壳下,一丝无人得见的内里。
他不是全然无感的!他并非只将她视为棋子或保管木牌的容器!他会注意到她的情绪,甚至……会被她的情绪所扰?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林若溪脸颊发烫,耳根通红。她像是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手忙脚乱地将那张字条重新夹回册子最后一页,然后将整本册子死死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写下这个?又为什么……要让她看到?
是再次的试探?想看她在发现他这点“异常”后,会如何得意忘形,或如何借此攀附?
还是……连他自己都尚未厘清这莫名的“心烦”,故而随手记下,却不慎遗落,被她撞破?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滚碰撞,让她心乱如麻。这一夜,她几乎未曾合眼,眼前反复浮现的,是裴瑾之冰冷的脸,是他护住她时的背影,是他留下册子时的沉默,以及……这张字条上那带着困惑的笔迹。
第二天清晨,林若溪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坐在妆台前由春桃梳妆。她神思不属,连春桃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夫人,今日想簪哪支钗?”春桃拿起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问道。
林若溪恍惚地看了一眼,正要随口应下,目光却瞥见妆奁角落里,那支素银镶珍珠的发簪——那是她最初赴侯府宴时戴的,也是她身为“林若溪”最初的模样。
“就……就这支吧。”她鬼使神差地指了指那支素簪。
春桃有些讶异,但并未多言,乖巧地为她簪上。
用过早膳,林若溪习惯性地走向书房。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书案后已然坐着一人。
裴瑾之。
他今日未着官袍,只穿了一身墨色暗纹的常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正低头翻阅着一本文书。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安静的光影,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她那支素银发簪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与她对视。
林若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脑海中全是那张字条的内容,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她努力维持着镇定,走上前,福了一礼:“大人。”
“嗯。”裴瑾之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异常,目光重新落回文书上,仿佛只是寻常的一个早晨。“今日起,我会在此处理部分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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