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一福,待其去的远了方才起身。
略略舒了口气,这才闷头复又往清堂茅舍而来。
这些时日凤姐儿一直没说什么,平儿胡乱思忖了两日,干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再不想旁的。
谁知今儿个凤姐儿忽而吩咐其来清堂茅舍,问远大爷何时得空去胶乳工坊。
平儿闻言心下咯噔一声儿,抬眼与奶奶对视,眼看凤姐儿眸中绕有深意,平儿哪里不知此番自个儿在劫难逃?因是往园子中来时便不免有些神思不属。
可该来的总会来,平儿自知此番躲不过去。奈何她心下不似凤姐儿那般拿得起、放得下。远大爷风姿俊逸、才干上佳,得以委身这等人物自是幸事一桩,奈何她早就委身了琏二爷,哪里又能一女二嫁?
因心下过不去这个坎,平儿便悲从心来,不觉便红了眼圈儿。
待到清堂茅舍前,平儿方才勉强拾掇心绪,与芸香言语一声儿,这才随着其入内面见陈斯远。
待入得内中,平儿道:“远大爷,我们奶奶打发我来问大爷一声儿,何时得空往工坊盘账。”
陈斯远沉思一番,道:“三日后可好?”
平儿点头应下,正待告退,陈斯远惊疑一声儿,道:“平儿姑娘怎地哭了?”
平儿强笑着遮掩道:“远大爷不知,方才风沙迷了眼,这是我自个儿揉的。”
“是吗?”
平儿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觉着陈斯远好似将自个儿看穿了,慌忙便垂下了螓首。道:“远大爷若没旁的话儿,那我就先去回奶奶了。”
“嗯。”陈斯远应声而起,笑道:“正巧,有些时日没去东跨院了看姨妈了,我与平姑娘一道儿吧。”
平儿犹豫着应下,二人便一先一后离了清堂茅舍。
平儿谨守着本分,始终辍后陈斯远半步。待行至甬道上,陈斯远忽而驻足道:“平儿姑娘既然不乐意,我看也不必违心而为。”
“嗯?”平儿纳罕地看向陈斯远。
陈斯远思量着道:“胡乱哼哼几声,将你们奶奶瞒过去就好了。”
送上门的凤姐儿,陈斯远自是笑纳了。可买一送一,送的又是心有不甘的平儿……陈斯远如今又不缺女人,又思量着平儿也存了自个儿的小心思,这万一来日要是背后使坏,他陈斯远一世英名可就付之东流了。
平儿对着那清亮的眸子心下略略熨帖,旋即苦笑着摇头道:“远大爷也知我们奶奶行事素来狠辣,她哪里会让我欺瞒过去?”
陈斯远一琢磨也是,凤姐儿可不是那等粗心大意的,说不得到时候还要亲自在一旁旁观呢。
正琢磨着另寻法子,就听平儿呼出一口气道:“奶奶待我不薄,我……我自是要听奶奶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