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僵笑道:“远哥儿来了?也不是外人,快坐下说话儿。”
陈斯远颔首,待薛姨妈落座方才跟着坐下。宝钗凑近薛姨妈道:“远大哥此番是为了哥哥之事。”
“你哥哥?蟠儿又怎地了?”
陈斯远拱拱手,也不去看薛姨妈,当下便将今日下晌情形说了一遭。临了才道:“我看那柳湘莲行事任侠,若逼得急了,说不得便要与人拼命。临别之际我劝说了一番,可文龙兄对此并不上心,因心下实在担忧其招惹了是非,这才赶紧来告知。”
薛姨妈与宝钗对视一眼,顿时唬了脸儿恼道:“真真儿是个不省心的!我才离了老宅,他便又要招惹是非!罢了,明儿个一早我便回老宅去看顾着,免得他再将自个儿的小命丢了去!”顿了顿,禁不住越想越放心不下,起身便道:“不行,我现在就回去!”
急行两步,忽而想起自个儿好像太过冷落了陈斯远……若是二人独处自是没什么,可宝钗也在,总要遮掩一番。
于是薛姨妈顿足停步,又紧忙与陈斯远道:“亏得远哥儿告知,不然还不知那孽障惹出什么祸端来呢。”
陈斯远起身相送,笑道:“此为应有之意……不过姨太太回去之后也不用说什么,只管着文龙不让其外出就是了。”
薛姨妈情知不好将陈斯远卖了,便点点头,这才与宝姐姐嘱咐一番,旋即领了丫鬟快步而去。
陈斯远与宝姐姐送至院儿门口,薛姨妈便吩咐宝姐姐陪着陈斯远,自个儿匆匆而去。
此间只有两个婆子看守,宝姐姐不好久留,便与陈斯远一道儿进了大观园。
一路行至沁芳亭,道分左右,宝姐姐合该朝左,陈斯远则要往右而行。刻下宝姐姐眉宇间难掩愁绪,禁不住叹息连连,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那薛蟠本就是个混不吝,若道理能说得清,素日里耳提面命早就够了,何至于如今还要人挂心?
陈斯远劝慰道:“妹妹也别多想了,有姨太太看顾着,文龙总不会再闹出是非来。”
宝姐姐点了点头,陈斯远又道:“倒是那妙玉……也不知哪里寻来那么些古董珍玩的。”
宝姐姐瞧了其一眼,忽而抿嘴一笑,道:“我就不信你不知常家底细。”
陈斯远纳罕道:“与这有何干系?”
宝姐姐四下瞧瞧,眼见周遭无人,这才低声说道:“常家那些银钱,尽数兑了银票留在妙玉身上,她每回往宫里走动都会得了赏赐,你当这赏赐是白来的?”
陈斯远咂咂嘴,略略回过味儿来……宝姐姐是说,妙玉是用银钱与宫里各处娘娘换的珍玩?
宝姐姐又道:“只看大姑娘便知一二,府中时不时往宫里送银子贴补,如若不然,那日子可就难了。”
是啊,若是执掌内宫的吴贵妃也就罢了,四下人等自然奉承孝敬,便是四下打赏也不会亏了本儿去;奈何元春不是吴贵妃,虽管着大明宫,可比照吴贵妃差了不少。若要使唤人,可不就要四下打点?
再者结交命妇,赐下赏赐,这都要元春自掏腰包,可不就要贾家贴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