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翌日陈斯远未归,再翌日宁国府摆酒,邢夫人只与陈斯远匆匆照了一面儿,下晌时小贼又躲去了新宅!
邢夫人不由愈发惶惶,只道此番真个儿恼了陈斯远,偏生又出不得府,只能闷在东跨院胡乱思忖。
谁知这日王善保家的来催,说道:“宝二爷养过三十三天,今日仍搬回怡红院,于情于理太太都要去瞧一眼。”
因一直惦记着陈斯远,这会子邢夫人神情恹恹。又念及自个儿与二房好歹情面上过得去,便不情不愿起身,领了丫鬟、婆子往王夫人院儿而来。
到得地方,眼见薛姨妈、凤姐儿、李纨、三春、黛玉、宝钗、湘云、邢岫烟都在,少不得好一番寒暄。待临近辰正时分,那王夫人的正房方才开了门。
宝玉顿时好似出笼的野狗一般,寻了姐姐妹妹们好一番热络,因又要搬回怡红院,宝玉便不情不愿暂且与姐姐妹妹们别过,随着袭人等往怡红院而去。
凤姐儿忙前忙后,李纨领着三春往后头抱厦里学女红,黛玉、宝钗、湘云各自回返,邢夫人与薛姨妈则进了王夫人房。
妯娌、姊妹别过多日,自是好一番虚情假意,待吃了一盏茶,那邢夫人方才告辞而去。
内中只余薛姨妈与王夫人,眼见金钏儿、玉钏儿等都去了怡红院帮衬,薛姨妈便按捺不住,与王夫人说道:“自古福祸无门,亏得……高人帮衬,不然说不得宝玉就让人害了去。”
王夫人不胜唏嘘,颔首道:“是啊,我就这一个命根子,他若不好了,我也不能活了。”
薛姨妈哄劝两句,顺势就道:“宝玉翻过年来也十三、四了,姐姐……这婚事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王夫人一怔,又拿了素日里那套言辞唬弄道:“我心下又何尝不想?只是如今那孽障的婚事,又岂是我自个儿做得了主的?他自小就养在老太太房里,妹妹瞧瞧他身边儿的丫鬟,哪一个不是老太太指派的?”
薛姨妈笑着道:“姐姐说的虽然不错,可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夫人自说自话道:“这也就罢了,如今大姑娘……娘娘的心思也不好说。前一回妙玉去宫中说过宝玉的婚事,娘娘只说宝玉如今还小,不急着定下。”顿了顿,眼见薛姨妈面色冷淡下来,又找补道:“不过上回省亲,娘娘见了宝钗,心下便极为得意呢。”
王夫人存的什么心思?一则拆借了薛家的银钱,贾家如今哪里还得上?有这金玉良缘吊着,薛姨妈自然不好讨要;二则,自也存了那骑驴找马的心思。
大姑娘元春晋了贤德妃,来日说不得就能晋贵妃呢。宝玉到时候可是货真价实的国舅老爷,宝钗虽是个好的,可薛家的家世又岂能配得上国舅爷?
薛姨妈叹息一声,颔首连连,道:“姐姐的为难之处,我自是知晓。只是……如今我家也难啊。”
顿了顿,薛姨妈诉苦道:“姐姐也知,那小选始终没音信,银钱砸了二三千也不见动静,八成是没了指望。这宝钗若是选做赞善,好歹还能多留二年;若选不上,如今就得选人家了。”
王夫人纳罕道:“妹妹何必这般急切?宝钗那丫头品貌上佳,哪里就要急着定下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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