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的臣服,也是天命的归还。
人群中,苏浅浅目光复杂。她想上前,却终究止步。
她懂宁凡的执念,也知这执念背后,藏着多深的孤独。
——
祭火毕,火种议会的仪典随之开启。
金钟三叩,四壁烛光齐亮。
六部旧臣、四国使节、姒族余脉与新工部代表,皆列于殿中。
这座大殿,名为“焰府”。乃宁凡亲命重建,以示“以火为政、以光为鉴”。
殿顶悬一枚巨环,由青铜与黑油石铸成,中间镶嵌一缕燃不尽的焰线,象征能源与文明的共生。
宁凡居中央,未设高座,只与众人平坐一案。
“此议,不为帝令,而为众心。”
“此后天下之政,凡涉地炁、火井、石油之事,皆由火种议会共议。朕与诸卿,同列其间。”
尘妤微微抬眸。她明白,这意味着皇权将部分让渡。
宁凡在以己身之尊,为新世留路。
楚衍第一个起身,拱手道:“火可为器,亦可为戈。愿天下之火,不再燃于战,而照人心。”
一言出,百官齐呼:“共愿之!”
那一刻,焰府之光似乎也随之扩散,透过窗棂,洒向殿外漫天星光。
——
可就在此时,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
尘妤的手轻抖,目光倏然转向北方。
宁凡察觉异常,低声问:“又是地脉?”
她闭眼感知,片刻后睁开眼,声音冷静:“北荒地炁翻涌,似有新脉苏醒。”
宁凡眉头微皱。
战后,北境的地脉曾封印,由尘妤与祭师共同镇压,如今若再动,恐非自然。
“是谁动了封符?”宁凡问。
尘妤的唇微启,想说却止,最终吐出三个字——
“不是人。”
殿中一静。
那一瞬,连焰火也似乎颤了颤。
宁凡缓缓起身,目光深邃:“传令——北荒暂封,调楚衍回镇,禁一切开采。”
“陛下。”楚衍应声,却神色微变,“若真是地脉异动,恐怕禁也无用。”
“那就先稳人心。”宁凡低声,“天未稳,民先乱。”
尘妤注视着他,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意。
他永远如此——哪怕脚下是火,他也先要安人。
——
夜深。
焰府散议,群臣退去。
宁凡独立殿前,望着那团仍燃的人火。
风起,火焰轻摆,影子在石地上扭曲成异样的形状,仿佛一只欲爬出的巨兽。
他静静看着,眼中有疲惫,也有压抑的惊惧。
“陛下。”苏浅浅走来,声音轻柔,却带着微凉的夜意。
“你今日之封,天下皆称圣德,但你自己——可还安否?”
宁凡笑了笑,那笑容淡淡的,像风中一抹烟。
“安否?天下未定,朕哪得安?”
苏浅浅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若不安,谁又能安?”
宁凡没有答,只转身望向远处的北山。
“浅浅,你还记得那年火井初醒时的光吗?”
苏浅浅点头。
“那时我以为——光能救人。”宁凡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可现在才知,光救不了人,是人救了光。”
苏浅浅怔住。她忽然明白,这句话,不仅是对火的告白,更是他命运的注脚。
——
第二日,天未亮。
宁凡着青衣,独自步入禁苑深处。
那是一座废井,旧名“第七火钟”。当年地炁暴走之时,此井吞噬数万性命,如今被封锁以石阵。
他抚过那冰冷的石面,低声道:“你还未睡,对吗?”
井底传来微不可闻的嗡鸣,像远古的心跳。
那是火的心。
也是他血脉的另一面。
忽然,尘妤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不该来。”
宁凡回头,她已立在月色之中。
素衣无风自扬,银纹在她眉心若隐若现。
“我必须来。”宁凡淡声,“若地炁再乱,天下再无宁日。”
尘妤的目光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