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深潭:“若要锁西南,就等于与蛊巫一脉为敌。”
宁凡轻轻笑了一声,那笑意却冷得令人发寒:“天下已乱了百年,不怕多添一敌。”
尘妤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会去一趟苗疆。”
宁凡望着她,眼神沉了沉:“危险重重。”
“我血脉异于常人,倒也正好试探苗疆之根。”尘妤淡然道。
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一张无声的琴弦,宫灯摇曳,烛光在两张面庞间跳动,映出各自眼底的坚毅。
……
与此同时,南隘关外的山路上,雪花在寒风中漫天飞舞,山谷间传来阵阵兽吼。
梁氏的关堡高耸在悬崖之上,石墙被岁月侵蚀得斑驳,却仍旧巍然。
梁氏家主梁敬山立于城墙上,披着厚重狐裘,手握一卷密信,眉头紧锁。
“撤关归田……”梁敬山喃喃,眼中闪过怒火。
他身旁的家将低声道:“家主,朝廷这是要彻底削我们梁氏。”
梁敬山冷哼一声:“哼,他们当真以为一纸诏书便能调走梁家三代血汗?南隘关,可不是说撤就撤的。”
他说着,目光投向远方的山道。那是进入关隘的唯一官道,如今积雪已封路,但梁氏麾下的部众仍在巡逻。
“派人去蜀地。”梁敬山沉声道,“告诉他们,梁家不会束手就擒。”
家将犹豫片刻,终是领命而去。
风雪呼啸,梁敬山披风翻飞,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剧烈跳动,仿佛映照着这片边关暗潮汹涌的未来。
……
几日后,朝廷使节抵达南隘关。
那是李子清亲自率兵而来,随行还有刑部、兵部官员,阵仗之大,令南隘关上下人人自危。
关城下,厚重的城门紧闭,梁敬山立于城头,神色冷峻。
“梁家世代镇守南隘,三代忠烈,今日竟被一纸圣旨赶下关来?”梁敬山声音低沉,却压过风雪,清晰传到城下。
李子清骑在马上,身披铁甲,手中高举圣旨,声音洪亮:“梁氏虽功勋卓着,却终是朝廷子民。圣旨所至,不容违抗。”
梁敬山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南隘三百年,梁家三百年血脉,岂能因一朝天子之怒而尽数抹去?”
“抹去的不是血脉,而是世袭。”李子清语气平静,“梁氏仍可为朝廷效命,但关隘归朝廷,不再是梁家。”
风雪中,两方对峙,寒意逼人。
……
与此同时,黔西的山谷中,一株株罂粟正静静生长。
它们的花苞被薄雪覆盖,仍然倔强地绽放着血色的艳丽。
苗部巫寨的高台上,老巫女跪坐在火塘前,闭着眼睛,口中低声吟诵古老的咒语。
火光映照着她脸上的纹路,像一条条盘踞的蛇。
她缓缓睁眼,看向窗外那一片雪中红花,眼底闪过冷冽的寒意。
“中原人要来锁西南。”她的声音嘶哑。
身旁的年轻巫师低声道:“巫母,黔西与蜀部的暗道已通,若真有大军前来,我们可凭山林守之。”
老巫女缓缓摇头:“他们不是要攻,而是要断。罂粟是锁,不是刀。”
年轻巫师一怔:“锁?”
“锁住血脉,锁住山脉。”老巫女目光如深渊,“他们的毒,比我们还深。”
火光摇曳,罂粟的香气透过窗棂,混杂着火塘的烟气,弥漫在整座巫寨中,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甜腻。
……
夜色如墨,朝廷与边关、苗疆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御书房内,宁凡依旧盯着那幅舆图,指尖摩挲着南隘和黔西之间的那道红线,神色深沉。
他低声喃喃:“换血、换图、换秩序。”
烛火闪烁,照亮了他眼底的冷光,也照亮了这条即将血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