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即死。”
宁凡眉心一紧,想起苏浅浅那夜指尖的冰意,以及她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血色。
“密封消息。”宁凡沉声道,“不许任何人,在她耳边提起此事。”
昭和应声退下,脚步在廊下消失。
?
夜色更深,整个禁宫被一层细密的寒雾笼罩。
宫墙上垂下的冰凌在风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无形的计数——
一声、两声……数着这座宫廷还能维持几日的平静。
苏浅浅独坐在御花园的回廊下,面前的铜盆里,是一丛刚死去的赤米苗。
她伸手抚过叶面,那冰凉从指尖直灌心口。
她仰头,看见天空被厚云压着,连月色都被隔绝在外。
远处,殿角的金瓦在寒光下泛着暗红,如同一片即将被火舌舔尽的稻田。
风吹过,带来很远处的马蹄声——断断续续,似乎有人正穿过宫外的雪地,急赴某个不为人知的去处。
她忽然觉得,这座宫城像是一口封了多年的井,而那声声马蹄,是在井口投下的第一颗石子。
井水会不会溅出,溅到谁的脸上,谁会先被淹没……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寒意还会一寸寸地渗下去,直到碰到埋在地底最深处的那团火。
夜色沉沉,宫城的灯火被风雪压得微弱,像是埋在厚霜之下的萤光。
御街两侧的石灯,光晕被寒雾笼罩,远远望去,不是灯,而像是一串凝固的冰珠。
北风裹着沙砾般的雪粒,撞在檐角铜兽的齿牙间,发出细碎而尖锐的鸣响。
宁凡站在延霜殿的廊外,手中持着一卷密缄。那是昭和亲自送来的——
一封从北荒斥候手里截下的暗函,封面并无纹章,却在内页右下角留着一抹极淡的青黑墨迹,如无意的指痕。
但宁凡知道,那是西陲旧军特有的炭墨,只有在漆夜之地,靠燃尽古枯藤才可制成。
廊下的雪未化,脚步一落便有沉闷的声响。
昭和静静立在离他不远的阴影处,她没有开口,风吹动她鬓侧的发丝,却未能带走那份冷静。
“十七年前的噬谷种,本该被尽数焚毁。”
宁凡的声音低沉,像是压在一口古钟底部的闷音,“可它们并没有。”
昭和只是微微颔首,神情不动。
她知道,宁凡此刻并不是在等她的回应。
而是在用这句话试探自己心中推测的那条线能否继续延伸。
殿外的风忽然一顿,紧接着一阵更沉重的气息压来——
那是夜宫深处的宫门缓缓开启的声响。
昭和抬眼,果然见一名身着雪貂裘的内侍踏雪而来,手中托着一只漆木匣,匣面覆着厚厚的白布。
匣子被摆在宁凡面前,他伸手揭开布面,眼底的寒意在瞬间凝住。
木匣里是一枚尚未完全孵化的虫母卵,壳面呈暗金色。
却布满细密如经纬的纹路,纹路间隐隐泛着油光,仿佛在呼吸。
“从南楚送来的。”内侍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却不掺一丝颤意,“说是在安楚港截获。”
宁凡的手指在匣沿停了片刻,缓缓收回。
昭和看得出,他此刻的心绪比雪夜更冷——
虫母卵已不止在北荒出现,如今连海港都被投下。
这意味着有人在绕过地脉封锁,直接用海路将它们撒向四方。
殿中的灯焰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被一阵看不见的暗潮触动。
昭和在心底拧紧了那根线——
如果海路被利用,瀛洲与西陲之间那条隐秘的商脉,就再也无法被当作干净的通道。
宁凡转身,跨过殿门槛,步声在廊下延伸得极远。
他没有回头,却在走出数丈后停下:“昭和,明日启程,去安楚港。”
他的语调没有波澜,但在这片沉寂的雪夜里。
像是落下一枚深埋的铁钉,将局势钉向另一条无法回头的轨道。
昭和点头,目光从未离开他背影。她知道。
这一次下海,不是单纯的追踪货路,而是去探一座被风浪和血脉双重遮蔽的暗礁。
夜更深了。
宫城的钟声在雪雾中传开,沉重而缓慢,每一声都像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