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前的统领,是宁凡调来亲自把守宫门的旧部,他在宁凡面前低声禀报:
长乐殿外已封锁三重岗哨,城门、地道、内苑水渠一并查封,箭道方向已初步确认——
来自东南角的琉璃阁高台。
“琉璃阁?”宁凡的眉心微微一动,那处原本是御史台的藏卷楼。
高台上只有少数史官和守卫可进,且因靠近禁河,台基极稳,不会轻易晃动。
若有人能在那上面架弓而不被发现,必然是持有通行腰牌的内廷之人。
苏浅浅听到这个地名时,心口忽然一沉。
她记得不久前,尘妤曾借口查阅《荒漠金律》而去过琉璃阁,并在那里逗留了很久。
当时她没觉得有异,如今却不敢回想细节——
尘妤离开阁楼时,袖口似乎沾过一抹极淡的金粉,被她以为是抄卷时沾到的旧尘。
夜色压得更低了。
宁凡抬手示意,随行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散入四周,像水一样没入石缝与阴影中。
只有风声依旧在耳边绕着,带着隐约的湿意,吹得殿檐上的铜铃低低作响。
苏浅浅的目光落在御道边的一株老槐树上。
那树生在城基缝隙里,树根像翻卷的龙爪深深钩住青石,叶子却稀疏得像被岁月啃噬过。
她忽然想到姒族的一句古语——“根缚石者,不见风中之道”,这是在告诫族人:当视野被生存所困,就无法察觉风向的转变。
她不知自己此刻是被困住的根,还是吹过的风。
宁凡没有回头,却低声吩咐:“今晚之后,城中会更安静——”
“但那不是真安静。”他的声音像压在水下,沉而冷,“明日辰时,封阁。”
这一句话,让苏浅浅指尖微微发凉。封阁——
意味着琉璃阁内所有史官、抄卷生、看守,甚至过路的内侍,都会被关在台中,不许出入,直到查明真凶。
那是一场不见血的围猎,猎物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群人。
鼓声再一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像是夜色的心跳。
金阶城似乎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某种尚未显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