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沈宜欢眼底的认真和执拗之后,她到底放弃了否认,而是垂眸苦笑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同呢?你在这里,就是欢儿,也是我的女儿。”
听见这话,沈宜欢就明白了,果然从一开始,舞阳郡主就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她忽然就释然了,勾唇笑道:“也是,真相如何,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一语毕,母女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漫长的沉默之后,还是沈宜欢先开了口:“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欠母亲您一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您也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且有苦难言。”
沈宜欢这话倒不是想博取同情或者怎样,而是真心觉得抱歉,尽管她从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甚至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的信手发泄之作会真的变成一个世界。
可结果却是,别人终究因为她的任性而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所以她心难安,所以她选择对舞阳郡主坦言一切。
但舞阳郡主却并不知道她这番心思,因此她闻言便摇了摇头,平静道:“这也怪不得你,一切都是命罢了。
我知道,就算没有你,欢儿还是会走的,你来了,至少还能让我们心里有个宽慰,说到底,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这话实在让沈宜欢无地自容,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好在舞阳郡主也没有非要她回应什么,说罢这话就转了话题,道:“好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经,来,喝药吧。”
舞阳郡主说着又端起了药碗,一勺一勺耐心地喂到沈宜欢嘴边。
如此一来,沈宜欢到底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乖乖将那苦涩的汁药咽了下去……
喝完药后,又一阵困倦来袭,沈宜欢本是要躺下睡去的,可就在舞阳郡主给她掖好被角打算离开的那一刻,她却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了舞阳郡主的手腕,用一种交待临终遗言的语气道:“母亲,你和父亲、祖母、哥哥……你们都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好吗?”
舞阳郡主不解其意,但此时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安抚道:“好,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所以答应母亲,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好吗欢儿?”
然后沈宜欢就笑了:“好。”
……
安乾元年冬,镇国公嫡女因病逝世。
镇国公嫡女的去世使得镇国公夫妇大受打击,于是在女儿的丧事过后,镇国公将国公府交给了世子沈清远,携妻舞阳郡主归隐山林,自此不问世事。
同一时间,齐国帝都。
镇国公嫡女逝世的消息传来之后,两个原本正在举杯对饮的男子同时放下了酒杯,脸上划过了一抹如出一辙的怅然。
但最终他们只是端起酒杯,朝着虚空高高扬了扬,也不知是在向谁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