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不仅口头支持,行动上也毫不含糊。
下一期报刊还没有提上日程,世家就已踊跃异常,不仅对传统的珠宝、香料、纸砚等gg位志在必得,甚至开始爭抢那些关於农具、新式织机等以往他们不屑一顾的贱业gg位。
价格被层层推高,创下新的记录,真金白银如流水般涌入东宫的库房,显得合作诚意十足。
在內容供稿上,世家也拿出了压箱底的货色。
不再是敷衍的应景之作,而是真正精心挑选出的、族中才俊的锦绣文章,或辞藻华美,或立意清雅,绝不涉及时政,却充分展现了世家的文化底蕴与无害的姿態。
甚至有几位以学问著称的大儒,也在家族的授意下,开始为报刊撰写一些经义解读、歷史典故类的短文,极大地提升了报纸的学术分量和权威感。
这一切“外松”的表演,目的明確:营造出一副“已被驯服,欣然融入”的假象,降低东宫的戒心,甚至试图通过经济和文化上的“贡献”,来捆绑东宫,让太子在处理隱户这等“小事”时,能投鼠忌器,或至少能有所顾虑。
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融洽的“外松”景象之下,“內紧”的防御工事正以更高的效率、更隱秘的方式疯狂构筑。
来自长安的书信,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各个世家在各州郡宗房族长的手中。
信中没有废话,只有最高级別的警示和一系列清晰的指令。
在地方州郡,收到密令的世家核心成员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首先动用多年来在地方官府中经营的关係网,以閒聊、请教公务乃至贿赂等多种方式探听口风。
比如户部近期可有特別的文书下达州刺史近来是否频繁召见户曹、法曹官员朝廷是否有意在年內进行大规模的田亩核查
与此同时,在那些广袤的、名义上属於“荒地”或“山林”,实则被世家秘密开闢为良田、荫庇著大量隱户的庄园里,一场无声的“清理”和“转移”开始了。
心腹管家们连夜召集可靠的庄头,压低声音下达命令:
“把新开的那片坡地上的佃户,分三批,趁夜转移到后山沟的李家庄去。记住,走小路,分开走,別扎堆。”
“河湾那边刚收拢的流民,户籍文书都没办利索的,立刻给他们发足三个月口粮,让他们暂时去西山里的炭窑帮工避避风头,没有信號不许回来。”
“所有庄子的帐册,重新核对一遍!去年遭了『雹灾』减免的那笔帐,抹平得不够自然,立刻重做!要做得天衣无缝,就像真的一样!原来的册子,烧掉!”
“告诉所有知情的下人,都把嘴巴给我闭紧!谁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坏了主家的大事,小心他全家老小的性命!”
一个个隱户在夜色中被悄然转移,一本本记载著真实人口和田亩的私密册籍被投入火盆,化作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经过层层粉饰、帐目平整、完全符合朝廷“预期”的完美报表。
他们就像经验丰富的鼴鼠,在猎人尚未真正挥锹挖掘之前,就已经凭藉著敏锐的嗅觉,飞快地堵塞了可能暴露的洞口,將真正的巢穴隱藏得更深,並布置好了迷惑性的假通道。
整个过程中,地方官府或许隱约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氛,但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早已將触鬚深入地方的方方面面!
他们的“內部调整”悄无声息,表面上看去,各家庄园运作如常,田地里农夫耕作不息,甚至因为得到了“主家”额外的“安抚”,显得比平时更加“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崔师仁坐镇长安,一边微笑著向东宫输送著利益和讚美,一边冷静地接收著来自地方“防御工事”顺利完成的密报。
他深知,这是一场关乎家族百年根基的暗战。太子的阳谋或许锐利,但世家数百年来积累下的潜行与隱匿的智慧,同样不容小覷。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表面的顺从麻痹对手,用內部的铁壁铜墙,將真正的秘密牢牢锁死在地表之下。
……
数日后,长安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別业密室內,烛火通明。
除了已破落的清河崔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