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升帐议事,北府主將刘牢之竟然也被挡在帐外,这令眾人更是感到忿恨。
刘敬宣看了眼父亲,转头轻斥道:“耐心等候,不许多言!”
何无忌嘟两声,闭上嘴不说话。
刘敬宣沉稳厚重,处事严明公正,在北府兵里颇具威望,素有少將军之称。
眾人都把他看作是北府兵团里的少郎君。
刘裕默默站在孙无终身后,耐著性子等候。
论资歷一眾北府部將里他最低,只是近两年来,隨著五斗米道闹得越来越凶,刘裕多次征討,
军功斐然,深得刘牢之欣赏,这才有了如今与眾將並列的军中地位。
刘裕倒是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对老大哥孙无终等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
有这份態度,一眾北府旧將也很乐於接纳他这位能征惯战的小老弟。
过了会,参军何澹之掀开帐帘走了出来,斜著眼瞅了瞅刘牢之及其身后眾將,阴阳怪气地道:“刘將军召集眾多部下前来,莫非想在使君面前,彰显你在军中有多么得人心”
刘牢之皱皱眉,拱手道:“是使君下令,命末將召集军中一应杂號以上者前来议事。
还请何参军稟报使君,末將等人已恭候多时!”
何澹之道:“大帐议事何等机密,岂能容纳这么多人参与
刘將军挑三人带入大帐便是”
刘牢之面庞划过几分怒,听得出这何澹之明明是在利用职权故意刁难他,
既然升帐议事,想来多半和军务有关,
何澹之却不许眾將入帐,拿著鸡毛当令箭,著实令人恼火。
刘牢之眼底凶光一闪而逝,强自压下怒火,略作思索,回头低喝道:“刘敬宣、高雅之、刘裕三人隨我入帐议事,其余人等恭候帐外,不得喧譁!”
“喏!”三人抱拳。
刘裕暗自欣喜,自己的努力终於被刘將军看见,也不枉他几年来勤勤恳恳。
孙无终、何谦等人倒是对刘裕入帐没有异议,何无忌似乎略有微词,只是碍於何澹之当面不好得多说。
进入大帐,刘裕惊讶地发现,原来长史袁悦之、司马王爽、录事参军王等一眾刺史府属官僚佐早已坐满大帐。
以刘牢之为首的寒素武人反倒是最后一批入座。
刘牢之率领三人见礼,王恭不咸不淡地寒暄两句,挥手示意落座。
刘裕抬眼一扫,只见气度森严的王恭王使君一身戎甲,旁边坐著方才赶来的王弘。
刘裕暗暗惊讶,果如刘穆之猜测,今日必定有大事发生。
王爽、王蕨都是王恭从弟,太原王氏子弟。
袁悦之出身陈郡袁氏,也是王恭的盟友之一。
这些团结在王恭身边的士族代表,掌握著南徐州政治军事经济权力,也是北府兵粮帛军马的来源。
没有他们,北府兵只是一群北迁流民。
可是,隨著北府兵逐步壮大,一批寒素出身立下战功的武人,必然会谋求掌握更多权力,这就无可避免地和上层土族產生衝突矛盾。
王恭这些士族领袖,自然是希望刘牢之这样的寒素武官一直老老实实为己所用,不希望赋予其超出家世门第的官职和权力。
北府兵集团规模越大,军力越强,这种士族和寒素武人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深,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刘裕看著侃侃而谈的王弘、王爽等人,再看看沉默不语根本插不上话的刘牢之、刘敬宣父子,
心里暗暗嘆口气。
目前来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双方之间的隔阁。
土族和寒门,本就是天然对立的两个阶层。
听完王弘的介绍,刘裕才骇然地明白,原来是会稽王司马道子,听信了左僕射王国宝的建议,
打算以朝廷名义下詔,裁撤京口北府兵併入建康,並且改派其他人出任南徐州刺史。
会稽王此举,明摆著是要削夺王恭兵权,为进一步掌握军政大权做准备。
王弘从建康火急火燎赶来,也就表明王珣、王恭这一对政治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