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
春寒料峭,荷融身上盖著厚厚皮褥。
他瘦削了许多,鬚髮也斑白了许多,原本红光满面的富態脸颊,已是颧骨微凸皱纹深深。
气色也泛白髮青,目光也不似以往那般机敏锐利。
此次劫难,似乎耗空了他的生机与活力。
符融放下书卷,说话声略显虚弱:“行军半月,你小子就不打算来见孤
非得等孤主动召你咳咳~”
梁广抬眼一驃,“臣不敢!臣是担心,君侯见到臣,心情不佳动了肝火,从而牵动伤势!
若如此,臣百死莫赎!”
“咳咳咳”
符融一顿气喘咳嗽,不知为何,见梁广这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他就一阵来气。
“怎么,水战场之上,只身闯入晋军大营,斩將夺旗、戏耍诸多敌方大將的威南將军,气量就这般狭小
还在怨孤那日端你一脚”荷融一脸恼火。
“臣不敢!”
梁广再拜,满面诚恳:“臣只希望,君侯早日振作,勿要再掛怀淮南之败!
四方不靖,尚需君侯协助陛下安定社稷!”
符融看著他,忽地惨澹一笑:“权子良不在,也只有你敢对孤说这番话!
也只有你说,孤这心里非但不恼,还有些欣慰!
孤没有看错你,没有用错你。
有此忠义之心,足见你是我大秦忠良!”
梁广低垂眼皮,继续保持拱手跪姿。
忠么呵呵,南征之前或许有一些,可三路大军败北,北方天下已进入动乱倒计时。
这个字现在说,一文不值。
义气倒是有几分,毕竟是权翼帮助他摆脱僮奴身份,是符融提携让他有为符秦效力,展现才能的机会。
没有这二位,今日的梁广同样一文不值。
他不敢自谢秦忠良,只不过在自身足够强大之前,他也会拼尽全力,维护这块招牌不坠。
沉默片刻,荷融嘆道:“孤並不后悔坚持肥水决战!
只要能扭转淮南战局,助我军打开局面,孤身死又有何妨断腿残废又算得了什么
孤悔恨的是,攻克寿阳以后,没有及时对行军方略做出调整!
孤小看了谢石,小看了晋军,小看了命数...
王景略临终说,普室气数未尽,南征之机未到..:.
孤原本对此深以为然,一场夺城大胜就拋之脑后..::
此番惨败,既是人谋不臧,也是天意使然,孤之罪过也!”
梁广抬眼看著他,心里有些意外。
符融能说出这番话,表明他已经从失败中振作起来。
能及时幡然醒悟,调整心態,大起大落间找回自我,当真不容易!
梁广拜首:“南征失利,可我大秦兵威犹在。且让江东小儿们叫囂一阵,待休养生息扫清內患,君侯再统大军兵临建康不迟!”
符融笑著摇头:“往后几年,是该与民休息,以存蓄民力。
那些个国中宵小鼠辈,也是时候好好清剿一番。
后军生乱之事,孤已知晓,若非你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领导当面表扬,梁广照例要谦词一番。
符融摆摆手:“该是你的功劳赏赐,宽心领受便是,在孤面前无须装模作样“臣拜谢君侯!”梁广咧嘴笑笑。
符融正待说话,车外传来苟平慌张声音:“君侯!纪猛將军赶回!”
苟平鲜少这般惊慌,梁广正异间,符融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站起身,上身往前倾倒,差点摔下软榻!
梁广急忙上前扶。
符融紧紧抓住他手臂,眼中划过痛苦挣扎。
他还未完全適应自己无法站立的事实。
“快!带纪猛见孤!”符融低喝,声音夹杂一丝惊颤。
两名公国卫土,扶一浑身衣甲染血之人登上云母车。
见到他,梁广才想起来,此人不正是赵盛之身边跟班,此前出任羽林中郎將
原来他叫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