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於梁氏而生,成为梁氏农奴。
到了爷爷梁士伍这一代,因为跟隨梁氏宗长上过战场,立下战功,得赐姓梁,从奴隶晋升为注有家籍的“僮僕”。
又经过父亲梁僧宝一代人拼杀,得以成为梁氏私兵,勉强算是依附於梁氏的部曲。
但和真正具有“国人”身份,录有正式“户籍”的氐人部曲相比,他们一家还有很大差距。
毕竟,他兄弟二人至今也不算国家正式编户。
等弄清楚自己的家世身份,梁广登时眼前一黑,恨不能当场晕死,回去继续做社畜。
二狗子们鼓吹的魏晋风流,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啊!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自己这副身子相当健壮。
原主自幼在祖父、父亲严格监督下学习刀矛骑射,打熬体魄,习得一身颇为不俗的武艺,到头来白白便宜了他。
梁广只能暗自庆幸,到底老天爷给他留了条活路。
氐秦承魏晋制度,男子十六成丁,梁广已经算是个成年人。
两个月前,他被编入梁氏私兵,家籍注入鹰扬校尉梁闰名下。
第一次执行宗族任务,便是护送梁闰之妻郭娘子回洛阳省亲。
郭娘子闺名郭元君,出身洛阳汉人士族郭氏。
队伍数日前返程,入了潼关便放缓行速,因为郭娘子想要好好领略一番渭南风景。
梁广所在的这一队兵士以汉人为主,他手下十人,也都是梁氏籍下佃农子弟。
今年刚刚成丁,经过一番简拔编为私兵。
队主李方算是半个氐人,和梁广父亲做过袍泽,便直接任命他做了一什之长,统带十名汉儿少年兵。
清冽河水装满四只木桶,梁广双手並提,疾走如飞。
身后十名少年,大多只能提两桶水,瘦弱的一两个,双手提一桶水尚且憋得满脸涨红。
梁广提著水桶走向营地中央,甫一靠近,便有两名披鎧氐兵上前喝止,从他手里接过水桶。
满噹噹一桶水分量不轻,两名成年氐兵各提两桶也有些吃力。
梁广双手提四桶步伐轻快,走了百十步脸不红、气不喘,守卫在畜车外圈的氐兵对他一阵指指点点。
少年兵们陆续把水送到,交给氐兵送入畜车內圈。
里边是郭娘子宿寢之地,他们这一队汉儿私兵,和睡在营地外围的奴人都没资格踏入。
至於帷布圈拢的营地中央,只有贴身侍奉的十几名女婢才能靠近。
梁广远远看了眼,帷布內人影憧憧,想来郭娘子业已起身。
从长安到洛阳,又从洛阳折返走到渭南,他竟然连郭娘子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这露宿营地,从最內圈到最外侧,层层森严,等级分明,如同梁氏宗族內的真实缩影。
“咴”
一声马嘶乍响,梁广循声望去。
伯长支豹骑马从一名提水桶的少年兵身前衝过。
那少年名叫邓兴,和梁广家比邻而居。
邓兴瘦弱,双手提一桶水走得蹣跚吃力。
战马突然衝来,他下意识躲避,双手一滑,水桶打翻在地,反倒把那匹马嚇得尥蹶子。
支豹身子摇晃,差点摔下马背,拽紧韁绳两腿夹紧鞍毡才勉强稳住,惊出一身冷汗。
“贱奴!找死不成”
支豹回过神来,勃然大怒,举起马鞭狠狠抽下。
“啪”地一声,伴隨惨叫,邓兴捂著脸倒地,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打死你个贱奴!”支豹俯身一顿猛抽。
邓兴哭嚎求饶,连连打滚,单薄外衫被皮鞭划得破破烂烂,身上留下条条血痕。
氐兵们看热闹似的说笑著,汉儿少年们满脸惊恐。
就是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梁广心底火气噌地窜出,拨开眾人大步上前阻拦。
支豹举著马鞭一愣,旋即喝骂道:“滚开!”
梁广抱拳行礼:“请伯长息怒!”
支豹见他不动,更是大怒,猛地抽下鞭子!
汉儿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