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无奈地摇摇头,“堵著门,先是打听治安风声,拐弯抹角想问木材厂那事儿有没有波及,后来就绕到院门口路灯上了,想让我找关係催街道办来修。”
“嘿!这阎老扣!”
豆爱国嗤笑一声,弹了弹菸灰,“算盘珠子打得我在屋里都听见了!全院就属他心眼儿多,屁大点利益都得攥出水来。甭搭理他,街道办有街道办的安排,咱公安的手確实伸不了那么长。再说,他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嗯,敷衍过去了。”
林默表示同意。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菸草燃烧的细微嗞嗞声。
豆爱国掐灭了菸头,神色正经了些,声音压得更低:“默哥,说正事。机械厂仓库那事儿,我后来又琢磨了一下。”他指的是那个戴崭新上海表的管理员。
林默抬眼看他,目光沉静,示意他继续说。
“我私下又找人侧面了解了一下,”
豆爱国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那小子叫刘福,平时在厂里表现也就那样,不好不坏。但他家条件很一般,老婆没工作,底下还有俩半大小子嗷嗷待哺,凭他那点工资,想买块上海表,还得是崭新的,恐怕得勒紧裤腰带攒上好一阵子。”
“来源可疑”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著桌面。
“非常可疑。”
豆爱国肯定道,“而且我打听到,大概就是上个月,工商局周副局长带队去他们厂搞过一波什么规范经营检查,在仓库那边逗留的时间不短。时间点对得上。”
林默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表象,直抵事情的核心。他紧紧地盯著周副局长,脑海中不断闪过那块同样崭新的上海表,以及与之相关的种种细节。
那块表,似乎隱藏著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像一条若隱若现的线,將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
然而,就在林默想要顺著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父亲的叮嘱却在他耳边迴响起来——有些事,急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全局上下,乃至全市的重心都是国庆安保工作,任何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动盪或者打草惊蛇的调查,都必须为这个大局让路。
“我知道了。”
林默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而坚定,“爱国,这些情况,你我知道就行。目前阶段,不要做任何进一步的调查,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一切,等国庆之后再说。”
豆爱国显然对林默的决定感到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但他对林默有著绝对的信任和服从,所以並没有多问,立刻点头应道:“明白,默哥。我嘴严著呢。”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就是觉得……有点憋得慌。”
林默微微一笑,拍了拍豆爱国的肩膀,安慰道:“我理解。但我们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一时的衝动而影响到整个国庆安保工作。等国庆过后,我们再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林默拍拍他的肩膀,“但眼下,確保国庆期间万无一失,才是头等大事。所有的力量都要用在这上面。其他的,都是次要矛盾,要善於等待时机。”
豆爱国重重地点了下头:“放心吧,头儿,安保的事绝不含糊!我明天就把各重点区域的复查方案细化出来,保证连只可疑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好!”
林默讚许道,“辛苦你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绷紧弦,过了这个坎,我请大家喝酒。”
“那敢情好!”
豆爱国笑了,气氛轻鬆了些。他又给林默续上茶水。
两人接著又聊了会儿工作,主要是明天去区委开会的准备,以及接下来一周的安保部署细节。
豆爱国思路清晰,对辖区情况了如指掌,提出了几个很实际的风险点和加强措施,林默一一记在心里。
茶喝了两泡,烟味和茶气混合在一起,充满了小小的房间。
林默抬头看了看墙上掛著的那台旧钟,时针已经慢慢地指向了十一点多的位置。他心里不禁感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不早了,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