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听她说了一些妇人生產的事后,也慢慢放下了心。
等到日头西沉,暮色渐浓,距城门关闭尚有一个时辰的时候。
一辆风尘僕僕的马车,碾著京城外的石板路,摇摇晃晃驶入眾人视野——那是从边关归来的车驾,阔別多年的陆家长房长媳,终於踏回了这片故土。
消息早在正午便传到了陆府,陆夫人一早便带著府中女眷,连陆暉也一併唤上,特意出城十里相迎。
车帘掀开,见到久別重逢的大嫂嫂,妯娌二人执手相望,未及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哽咽著诉了几句思念,又伴著一路笑语,往陆府方向行去。
陈稚鱼並未同去。一来天色渐暗,夜路出行多有不便;二来她双身子,经不起来回奔波,便只在府门口的廊下坐著,静静等候。身旁唤夏捧著暖炉,不时替她拢一拢披风,生怕她受了寒。
可这等候並未持续多久,府內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打破了门前的寧静。
紧接著,一名婆子慌慌张张地从內院跑出来,鬢髮凌乱,脚步踉蹌,到了陈稚鱼面前,喘著粗气急声道:“少夫人!不好了!里头……里头大奶奶要生了!”
陈稚鱼猛地站起身,手不自觉地覆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眸中闪过一丝惊惶,隨即定了定神,沉声道:“慌什么!大奶奶要生了是好事!去叫稳婆!再让小厨房把备好的热水、乾净布巾都送过去,通知管家娘子,让她盯著產房外的事,不许閒杂人等靠近!”
她虽未亲歷生產,却也早为自己和府中女眷备好了应对之策,此刻条理清晰,几句话便稳住了慌乱的婆子。
唤夏也连忙上前,扶著陈稚鱼往內院走,低声道:“少夫人,您慢些,產房那边有稳婆和婆子们盯著,您身子重,莫要累著。”
陈稚鱼頷首应下,脚步未停。她转头將唤夏留住,叮嘱道:“婆母既去城外接大伯母,此刻我先进內院守著暉二嫂嫂。你且代我在府门口等候,若公爹与大伯他们归来,便速速上前告知这桩喜事——陆家要添丁了!”
唤夏不敢耽搁,只得將陈稚鱼託付给身旁的鸿羽与抱喜,自己则乖乖守在府门处,静候主子们归来。
这边陈稚鱼刚行至內院月亮门,便见院內一眾丫鬟僕妇皆神色紧绷,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眾人见她到来,仿佛骤然有了主心骨,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稟报。
“回少夫人,大奶奶是突然发作的!方才还好好坐著,忽然便说腹痛。起初我们只当和先前那般,忍一忍便过了,谁知这一次疼著疼著,大奶奶便说怕是要生了!”
“是啊少夫人!万幸您早將稳婆们安置在隔壁院落,一听消息,她们片刻便到了,倒是没误了时辰!”
陈稚鱼闻言,暗自鬆了口气,隨即展顏一笑,温声道:“你们临事不慌,差事办得妥当!待你们大奶奶顺顺利利生下孩子,诸位都有重赏!”
这话一出,院內紧绷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丫鬟僕妇们脸上皆露出了笑意,先前的慌乱一扫而空。
恰在此时,去城外接人的女眷们已回到府中。
几辆马车停在府门,陆夫人、陆大夫人、方夫人是从一辆马车下来的。
陆夫人走在最前,想起方才还同刚归来的大嫂子夸讚,说自家儿媳知礼懂事,因身子重不便奔波,特意留在府门处等候迎接。
可眼下府门口未见陈稚鱼身影,她心中不禁掠过一丝疑惑,脚步也下意识慢了半分。
陆夫人脚步刚顿,一旁的唤夏已眼尖瞧见眾人归来,迟疑不过一瞬,便满脸欢喜地迎了上去。她先恭恭敬敬地屈膝请安,声音里满是喜气:“夫人,各位主子,您们可算回来了!少夫人方才本在此处候著,怎料內院突然传来喜信——大奶奶方才发动,正在里头生產呢!少夫人放心不下,便先去產房外守著了!”
说罢,她目光飞快扫过人群,一眼便瞧见陆菀姑娘身侧扶著的那位气度雍容的贵妇,料定便是阔別多年的大夫人,又连忙笑著补充,语气格外恭谨:“大夫人,少夫人方才一直盼著您归来,特意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说未能在门口亲自迎接,还请您莫要见怪,实在是大奶奶生產事急,她得先进去照看一二。”
这般光景,谁还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