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角眉梢晕开。
在方夫人面前,陈稚鱼向来自在些,又见她这模样与陆夫人如出一辙,便忍不住轻声问道:“方才去给婆母请安,见她似有心事,如今瞧二娘也是这般,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要紧事”
方夫人闻言,长嘆了口气,將茶盏往桌上一搁,仿佛就等她先问呢,声音里带著几分无奈:“还能有什么事都是为你那个好妹妹,这几日愁得我头髮都快白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一旁的陈砚闻言,悄悄挺直了脊背。
他初来乍到,对陆家的人和事都陌生得很,阿姐素来不多言,他也不好多问,此刻听方夫人说起“家私”,又见她待阿姐亲厚,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便凝神细听,眼底满是好奇。
方夫人提起陆茵,陈稚鱼心头便明了——定是为她与太子的婚事烦忧。
她轻轻嘆了口气:“这事由婆母拿主意,我一个做儿媳的,实在不知能帮上什么忙。”
方夫人望著她,缓缓摇了摇头,眼底的忧愁像浸了水的絮,沉甸甸地压著。
她长舒一口气,声音里带著化不开的悵然:“莫说你了,便是我这个亲娘,如今也束手无策。谁让她是陆家的嫡女呢自打投生在这门里,许多事便由不得自己了。”话语中满是心酸无奈,还有一丝她藏著的自责之感。
陈稚鱼听著这话,心头微微一涩。
方夫人虽是陆茵的生母,可在这等级森严的侯府里,嫡女的婚事终究要由主母定夺,她这个生母纵有万般心思,也只能藏在心底。
那话里的委屈与心酸,像细密的针,轻轻扎著人。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只端起茶盏递过去:“事总有解决的法子,不是说皇后那边还没成事吗这件事万一不成……二娘,我知您的心意,您定是不想让妹妹去皇宫里。”
方夫人接过茶盏,却没喝,听了她的话,眼睛微润,只望著裊裊升起的热气出神,半晌才低声道:“皇后那边催得紧,偏此事在圣上那里,还不一定能成,两边儿都想好,又想激进刺激一下,又怕惹了圣上不快,这件事,磨蹭著磨蹭著,也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再缓两年呵呵,皇家婚事难成,这左右为难的,委屈的是我的孩子……”
陈砚在一旁静静听著,这才明白陆家的愁绪来自何处。
原来这高门大户里,连嫡女的婚事都这般身不由己,倒比寻常人家多了不知多少牵绊。
他偷偷看了眼婉茵阿姐,见她眉宇间也染了些忧色,便知阿姐在这府里,想必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难处。
方夫人的忧心並非多余。这桩婚事牵连著皇家顏面与陆家荣辱,明里暗里皆是博弈,可到头来,若真有什么差池,被磋磨的还不是陆茵这个女儿家
外头早有风声,说陆茵是內定的太子妃,可圣意一日未决,这事便一日悬著,像根细丝线,吊得人日夜不安。
这般耗下去,最是磨人。京中適龄的世家子弟,谁会將目光放在一个“准太子妃”身上若將来婚事不成,陆茵的年纪拖大了不说,少不得要被人背后指点,说她是被皇家厌弃的,那时再想寻个合心意的人家,这些过往便都成了旁人拿捏的把柄,处处受制。
陈稚鱼想到这里,只觉得后宅女子的命运,总像被无形的线牵著,看似风光,实则身不由己。她望著方夫人鬢边新添的几缕银丝,轻声道:“二娘也別太愁了,或许过些日子,圣上便有旨意了呢。”
这话虽轻,却也只能这般安慰。方夫人苦笑一声,点了点头,眼底的忧虑却未减分毫:“但愿如此吧……”
……
坤寧宫的檐角压著薄雪,殿內却暖得如阳春。
皇后侍立在榻边,看著刚下朝的皇帝解了朝服躺下。昨夜圣上留宿在此,夫妻二人久违地共宿一榻,只是这温存里的缘由,她心里明镜似的——前两日与贵妃拌了嘴,他这才挪步到她这处来。
换作从前,这般带著赌气意味的恩宠,只会让她觉得屈辱。可如今,太子早已长成,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帝王垂怜的女子。这些冷待与敷衍,於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妆镜里映出自己沉静的面容,她取过胭脂,细细抹了点艷色在唇上,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