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挺直著,一步一步走得稳当,没半分踟躕。
直到那抹青色裙裾消失在迴廊尽头,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漫开,竟比往日里喝惯的雨前龙井更有回甘。
“守本分么……”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似自嘲,又似別的什么,“这世间的本分,原就是最磨人的东西。”
……
陈稚鱼与沈木兰一起,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只盼著能早些踏出这王府大门。
那位怀王殿下,总给她一种如履薄冰的危险感——他心思难测,偏生又將那些慾念与盘算摆在明面上,半遮半掩的模样,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悸的诡譎。
她既非妄自菲薄,也非自视甚高,只是打心底里不敢与这位殿下多言。
她怕,怕哪一日真的越过了那层无形的界限,哪怕只是言语间不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陆家与怀王本就分属两派,关係素来微妙。
便是拋去这层芥蒂,她身为臣妇,与亲王之间也该守著君臣的本分,保持著恰当的距离,断不该如方才那般,静坐听他说些似是而非的浑话。
沈木兰被她拽得踉蹌了两步,见她脸色发白,不由低声问:“婉茵嫂嫂,你是怎么了方才怀王与你说了什么”
她陪同而来,可若被人阻挡,她也不可能执意陪在陈稚鱼左右,况且今日,確实无那紧迫威胁之感。
陈稚鱼摇摇头,拉过她的手,埋头往前走。
穿过抄手游廊时,廊外的风卷著槐瓣落了满身,她却浑然不觉,只盯著前方朱漆大门,正在这时,脚步忽然一顿,脑子像是想过什么一般,令她无法往前一步。
那时怀王说了什么来著
他问:若你有继子,会待之如亲子吗
初听时只觉这话里裹著黏腻的曖昧,断不能当作正经言语来回应。可此刻静下来细想,那话里的深意竟层层叠叠,远非她当初所想的那般简单。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陈稚鱼望著廊外的竹影,心头那点模糊的疑虑渐渐清晰——他那般心思深沉的人,怎会平白问出这等看似隨性的话,其实字字都藏著机锋,只当时自己被那突如其来的试探搅乱了心神,竟未能细品其中真意。
“木兰,你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沈木兰闻言便应,却只依了半截,竟隨著她转身往回走:“你去哪我便去哪,大不了我远远候著,却断不能让你走出我的视线。”
陈稚鱼頷首,不多言语拉扯。
去而復返,她清晰望见齐鄢眼底掠过的讶异。
齐鄢看著折回的她,目光又扫向门口——那少女抱臂而立,眸光冷冽如霜,腰间玉牌在日光下莹然生辉。
自她进府时,他便认出那枚象徵沈家嫡脉的玉牌,她是沈家嫡女。
收回视线,他重新落定在去而復返的女人身上。
“殿下方才提及继子之论,”陈稚鱼垂眸敛衽,因走得急,颇有些喘,“臣妇斗胆一问,小殿下究竟因何而病”
齐鄢眼眸微沉,定定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却不是回答她提出的问题,而是问:“陆少夫人平日会关注怀王府吗可知如今本王与哪家走得近”
陈稚鱼蹙眉,本能地说:“臣妇素无打探他人隱私的癖好。”
齐鄢微怔,隨即垂眸低笑,那笑意似是嘆她方才的反击直白的可爱,偏又带著几分不加掩饰的锋芒。
陈稚鱼说完,也觉几分不自在。凭著一腔孤勇折返,终究是有些不管不顾了,眼前这位毕竟是亲王,哪是她能隨意置喙的
“陆少夫人有品格,”齐鄢收了笑,语气添了几分沉凝,“不像某些人,尽做些小人行径。既如此,我便与夫人直说了吧。”
见他自损至此,陈稚鱼心头那点不自在尚未褪去,便被他接下来的话冲得烟消云散。
“怀王正妃,断不会选家世浅薄之辈。”他抬眸,目光晦涩地锁住她,“如今京中,家世匹配又与关雎宫走得近的……是木家。说来,木家与夫人之间,原也颇有渊源。”
说罢,他紧盯著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