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过去！”
苏晚的声音在剧烈摇晃的潜艇里，像一根钉子钉进每个人的耳朵。
警报声已经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尖啸，红光把顾沉的脸映得没有血色。
屏幕上，三个红点正以恐怖的速度逼近。
“疯了！那是深潜鱼雷！撞过去就是找死！”
潜艇指挥官的吼声被爆炸的闷响淹没，船体像被巨人的拳头砸中，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苏晚没有理会他，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代码，正是《忘川》里的那句台词。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但如果你就是深渊本身呢？”
代码输入。
屏幕上的防御系统没有丝毫反应，那三个红点依旧冷酷地冲来。
“没用！防火墙被锁死了！”猎鹰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准备启动自毁程序！不能让他们拿到潜艇里的任何东西！”指挥官抓起通话器，声音都在发抖。
自毁？
顾沉的脑子里像有一道闪电劈过。
父亲的留言在他耳边响起——“拉格朗日不是牢笼，也不是天堂。它是我留给人类的……一个选择。”
选择。
不是牺牲。
他猛地抓住苏晚的手，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块黄铜怀表。
“等等！”
他冲到主控台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怀表按在了控制面板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
“滴”的一声，怀表与潜艇系统连接。
顾沉划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抹在怀表的玻璃罩上。
整个主控屏幕瞬间黑了下去，紧接着，一行冰冷的白色文字在屏幕中央浮现。
“仲裁者权限已激活。”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虚拟对话框弹了出来，上面只有两个选项。
“是否激活：仲裁者自毁程序？”
一个“是”，一个“否”。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后门，这是一个物理陷阱。一个同归于尽的程序。
赵文渊想要的是顾沉的身体，而不是这把钥匙。任何试图强行用这把钥匙进入基地的人，都会被“仲裁者”系统判定为敌人，然后被引爆的基地炸成粉末。
顾沉的父亲，竟然在这里埋了这么一个狠招。
“他妈的……”猎鹰看着屏幕，爆了句粗口，“这是一个逆向授权！你一旦选‘是’，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入侵者！”
指挥官的脸已经惨白。
鱼雷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秒。
所有人都看着顾沉。
他的父亲给他留下的，不是一把开门的钥匙，而是一个决定自己生死的选择。
顾沉看着那个“否”字。
他相信，父亲耗尽心血留下这个东西，最终的目的，是让他活着。
他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点在了那个代表“否”的虚拟按钮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轰——！”
“轰——！”
“轰——！”
三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但潜艇没有被撕裂，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上托起，整个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怎么回事？”指挥官死死抓住控制台。
“是……是敌我识别信号！”猎鹰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我们拒绝了‘自毁’，‘仲裁者’系统默认我们是友军！它向鱼雷发出了一个错误的敌我识别信号！”
屏幕上，最后的回放画面清晰地显示，那三枚致命的鱼雷，在距离潜艇不到百米的地方，仿佛突然认错了目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互相撞向了对方。
巨大的冲击波，把潜艇像玩具一样抛向了海面。
“报告！动力系统受损百分之七十！外壳破裂，无法再次下潜！”
“我们暴露了！”
船舱内一片混乱。
“计划改变。”苏晚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声，“水下渗透失败，转为秘密登陆。”
她走到巨大的海图前，手指点在一个位置。
“目标，海岸线上的主天线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