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它又有什么意义?”
“回应可能带来毁灭。”
顾沉的陈述很平静,“暴露坐标,等于邀请对方的审判。
你无法确定对方是带着橄榄枝,还是举着屠刀。”
“那也比在黑暗里一个人都没有好。”
苏晚反驳,“至少,你知道宇宙里不只有你。
这本身就是一种拯救。”
她看着顾沉,忽然觉得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他们讨论的是她,是他,是每一个在这场战争里出信号的人。
“我要把它拍出来。”
苏晚说,这个念头一旦成型,就再也无法遏制,“就现在。
一个和曹昆,和这场战争,和所有肮脏的东西都无关的故事。
一个纯粹的,关于宇宙和孤独的故事。”
她以为会看到顾沉的赞同,或者至少,是平静的倾听。
但他没有。
顾沉合上笔记本,递还给她。
“‘孤独的回响’,片名不错。”
苏晚没有接笔记本。
她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她不喜欢的味道。
那不是一个创作者对另一个创作者的共鸣,而是一个棋手在审视一颗新的棋子。
“这不是片名。”
她纠正他,“这是一个主题。”
“在观众那里,它就是一个片名。
在曹昆那里,它是一个宣言。”
顾沉说。
苏晚感觉那股刚刚燃起的火焰,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什么宣言?这只是一个科幻故事。
我父亲的一个遗愿。”
“他会把它解读成你的宣言。”
顾沉的逻辑像冰冷的铁链,一环扣一环,“一个孤独的导演,在被行业放逐之后,向宇宙出了求救信号。
然后,她得到了‘回响’。
那些你准备培养的新导演,就是你的‘回响’。
他会认为,你是在用这部电影,向所有潜在的盟友出邀请。”
苏晚往后退了一步,退回了雨里。
冰冷的雨水让她清醒。
“在你眼里,一切都是武器,是不是?”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一幅画是武器,一个故事也是武器。
顾沉,这是我父亲的东西。
我想为他,也为我自己,留一点干净的地方。
不行吗?”
“不行。”
顾沉回答得斩钉截铁,“在战场上,任何不能成为武器的东西,都会成为你的弱点。
你觉得它干净,敌人就会用最肮脏的方式去污染它。
他会投资你的电影,用他的资本,让你的名字和他绑在一起。
他会为你举办盛大的映礼,邀请所有你痛恨的人。
他会站在聚光灯下,称赞你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导演’。
他会让你,亲手毁掉你父亲留下的这个故事。”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钉进苏晚的心脏。
她设想过无数种曹昆的报复方式,唯独没有这一种。
这一种,比直接的扼杀更残忍。
它诛心。
“那我就不拍了。”
她脱口而出,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我把它锁起来,谁也别想看到。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碰它。”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我确定。”
“好。”
顾沉没有再劝。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轻描淡写,却重如泰山的问题。
“苏晚,你想过没有,”
他说,“你父亲,为什么没有把它拍出来?”
苏晚愣住了。
是啊。
为什么?
以父亲当年的声望和资源,拍一部科幻片并非难事。
这个构思如此迷人,他为什么只是把它记下,然后藏在一张星图背后,让它在岁月中泛黄?
是因为技术不成熟?还是资金问题?
或者……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深海的水草,缠住了她的脚踝。
或者,在父亲的那个时代,也有一个“曹昆”
?也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