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展开,过去、现在、未来的张海桐都在里面。
小时候的他——躺在野草地里的、窝在地下的、坐在台阶上的、背着包袱的背影、杀人的影子。
第一次杀人的他,还很小,年纪却不小了。
年轻时候的他——仍旧是野草地、山川大海、四通八达的土路上,永远不回头的背影。
再后来,到现在。
都是一样的。
直到停下来,躺在床上,或立在窗边,亦或是与人说笑。
春去秋来,风来雨歇。四季轮转,花开花落。
人生无数个他,都在某一刻定格。好像看着张海桐,又好像没有。
张海桐站在原地。
他早就知道是这样了。
进入青铜门后,人们只看见自己,见到的只是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未来于当下是不可言喻、不可描述、无法记忆的东西,当它来到你的面前,即便比过去和现在还要清晰,到最后你也不记得看见了什么。
这是他所处的空间维度对世界的矫正,对个人的修正。
对于张海桐而言,青铜门后不是神国也不是佛国,而是藏着回家的秘密。
上一次来的时候,一切都是混沌的。
他看到了生和死,整整三次生命,每分每秒如何生如何死,无限的可能在张海桐眼中跳转,渐渐变成电脑上简单的0和1。
青铜门后面的世界是无法描述的。
一切的语言都无力苍白。
这一次却好像有东西在指引他去明确的方向。就像黄泉路上的鬼魂,死掉之后终于得到了鬼差的接引,要去往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
张海桐迈出一步,忽然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拉力。回头一看,小族长不知何时站在他后面。
“你不能继续往前走了。”他说。“如果继续往前,你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了。”
张海桐不解。
心里要继续向前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必须现在离开,就像他无知无觉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如果现在不走,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去一探究竟。
反正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朝闻道,夕可死矣。
张海桐想知道这个念头的来源,他也有好奇心,也有执念。他要去一探究竟。
“我必须去。”他往后拽了一下手,说:“现在不是比大小的时候。上一次从门里出来之后,除了族长以外所有人都接受了盘问。”
“没人有资格在青铜门里获得方向感,也没人有资格清楚记得这里的一切。族长或许是例外,这个例外之外,我或许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