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希莱重重给了他一肘子,疼得自作聪明的泰尔斯龇牙咧嘴。
“从没人敢拿这个开我的玩笑!”
希莱咬牙切齿。
“对不起,对不起,”
泰尔斯连忙道歉,“我只是以为,以为这会比……比刻意避开它或者不提它要,要更好一些。”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抱歉。”
希莱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继续前进。
两人沉默地赶着路。
“你就没啥要问的?”
泰尔斯一惊回神:
“什么?问什么?”
“问,问,”
希莱顿了一下,她摸着自己的手套,艰难开口,“我的手?”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阵。
终于,在泰尔斯于意念中把头发抓秃之前,他绞尽脑汁想出了如何接话。
“噢,这个啊,”
王子哈哈大笑,似浑不在意“那有什么,我祖上有个国王,外号还叫‘八指’呢……”
希莱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八指国王,但你清楚:我的情况跟他不同!
他是健全的正常人,打猎受伤失去的……”
“嘿!”
泰尔斯加快脚步赶上希莱:
“那又如何?你也就比我,比‘正常人’多了一个指头……”
“是四个,”
希莱闷闷不乐,她望着自己的手,“我的双手都是,脚上也是——小时候,几乎找过的每个医生都说,它们连着骨头和神经,直接切除掉的话,可能会损害整只手……”
“很好!”
泰尔斯打断她,眉飞色舞,努力让氛围幽默起来:“我要用一整只手做到的事情,你只要用六分之五的手就能做到了,这是优势啊!”
希莱哼了一声,不屑地撇嘴:“僵硬,虚伪。”
好吧,也许是有一点。
泰尔斯感觉到自己用力过度,只得乖乖闭嘴。
他们拐上一道小巷,这令泰尔斯感到一阵熟悉:这是方才,地狱感官为他描绘出的地方之一。
“听说我出生时,曾有落日祭司说过,说这是噩兆或是恶果,是落日对整个家族的惩罚,至少是警告。”
希莱出神地道。
噩兆,恶果。
泰尔斯顿了一下。
他的记忆飘回到白骨之牢,在那暗无天日的牢底,萨克埃尔对约德尔所说的话,重新回响在他耳边:
【凯瑟尔王知道吗……他们知道,多年前的恶花,已经结出恶果了吗?】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亮出笑容,对希莱举起双手:
“你瞧,我的手是完整——额,起码看上去是正常的。”
“是的,我知道,‘正常人’,”
希莱冷笑一声,“所以呢?”
泰尔斯勉强一笑。
“我是说,我出生时可是手脚完好,但似乎也没妨碍落日女神惩罚璨星王室。”
希莱目光一动。
“所以,噩兆恶花恶果什么的,你管他们去死。”
泰尔斯笑眯眯地道。
希莱望了他很久,掠过一间关了门的“弥尔顿诚信典当行”
,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岔路。
“但很多人可不是这么想,”
她低声道,“你刚刚看到街上那些人的反应了,对吧?”
泰尔斯的笑容小了一些。
“这就是为什么你从小到大,一直深居简出?”
“这事是家族的污点,”
凯文迪尔大小姐的话带着一丝讽刺,“我父母,他们要……非常小心,从我的成年礼,到我的订婚礼,我一切抛头露面的场合,嗯,也许还有我的葬礼——你知道吗,从小开始,女士手套的采购,就是父亲交给阿什福德专门负责的重要支出,绝密。”
家族的污点。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
“这不是你的错。”
希莱耸耸肩:“我知道,我很早之前就想通了,这个,这不是我的错……”
姑娘举起双手晃了晃,她的目光凝固在小指的指套上。
“但是它们带来的,带给我的,把我变成的……”
希莱的目光渐渐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