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争执,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赵烈虽然愤怒,却也明白,再追问,只会让自己更被动。
于是那件事,便被逼着作罢。
——赵烈都没办法的事,宁萧一个小卒能行?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这同一个念头。
“他这是在找死啊……”
有人低声呢喃。
声音低到几乎淹没在火光里。
他们看着宁萧,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奈。
不是不佩服,而是不忍。
赵烈刚被逼得无话可说。
蒙尚元也已发话。
局势已经定死。
他若再提那赌约,不仅帮不了谁,反而会连累自己。
——韩守义是何等心性?
被这样一个小卒当众揭戳,他若不借机反咬,岂会罢休?
赵烈心头一紧,忍不住上前一步。
“宁小兄弟,够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压抑的恳求。
“你说这话没用,咱们……走吧。”
可宁萧没有动。
他仍旧立在原地,背脊笔直,眼神平静。
“赵都尉。”他轻声道,语气却极为坚定。
“您已经替我争过,我知道。”
“可那时,他们搪塞过去,是因为知道您碍于身份,不能再逼。”
“可我不一样。”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声音并不高,却让人心口一紧。
“我没有官职,也没有功名。”
“我能输得起。”
“他们可以说我是无名小卒,但我起码,还能说出实话。”
帐内一片寂静。
这番话,让不少人微微抬头。
赵烈麾下的军士们,脸上的神情复杂到极点。
他们心中那股被压得死死的憋屈,似乎被这少年轻轻挑动了一下。
可随即,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们清楚——
这只是徒劳。
赵烈帮他说过都不行,
更何况他?
韩守义会理他?
蒙尚元会替他主持?
这世道,哪轮得到一个无名卒开口?
赵烈的喉结微动,想说话,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宁萧的目光,仍旧平静。
他看着韩守义,淡淡道:
“韩将军,当日的赌约,军中众人皆在。”
“若说是儿戏之言,何以那时您要在众人面前,立下誓言?”
“您说,若援军不能及时至,宁某之首可斩。”
“如今援军已到,平阳未陷。”
“若论成败,您该如何自处?”
韩守义的神情,终于变了。
他眯起眼,面上仍带着笑,却笑意全无温度。
“呵。”他冷声一笑,语气淡淡:“小兄弟,你还真当那场赌,是军令状不成?”
他缓缓迈步,眼神俯瞰般扫向宁萧。
“赌约?字据呢?”
“你有文书为凭?”
“那不过是战时闲言,逗你取乐罢了。你也信?”
他语气越发轻蔑,最后一句几乎带着笑:
“你若真信,那我还真得佩服——北境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头一次见这般认真的小卒。”
帐中传来零星笑声。
那笑声不大,却极刺耳。
赵烈的拳头在颤。
他死死盯着韩守义,额角青筋绷得发紧。
而宁萧的神色,却丝毫未变。
他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
“哦?若是玩笑,那韩将军当日煽动众人时,为何面色煞白,亲口言‘以性命为证’?”
“玩笑,也能以命起誓?”
这话一出,韩守义的笑意,僵了半瞬。
他脸色阴沉下去,缓缓抬头。
“你一个小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