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愈发灰白,双目失神,仿佛透过这幅地图,已看见城头硝烟滚滚、叛军铁流扑来的场景。
偏在此时,帐门忽地被掀开,一名小兵跌跌撞撞闯入,满脸尘土,衣甲破损,显然是连夜急行而至。
“报——!”他扑倒在地,声音颤抖如同撕裂:“启禀许相、庄尚书!平川城失守!”
话音如雷,击得帐内众人尽皆色变。
“怎么会如此之快?”魏瑞骤然站起,脸色惨白,“平川城距漳州尚有百余里,不到两日,竟……竟已陷落!”
小兵匍匐在地,泣声道:“平川守将开城投降,未及抵抗,便……便迎叛军入城。”
此言一出,大帐内更是死寂。
许居正双唇颤抖,喉咙发紧,终于只吐出一句:“又一座……”
庄奎目光森冷,眸中杀意骤现,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军图剧烈一颤,铜筹滚落案边。
“再如此下去,怕是等不到叛军临城,沿途诸城已尽皆开门!死守洛陵,只会坐困待毙!”
他声音如雷,震得众人心头俱颤。
许居正却缓缓摇头,声音嘶哑:“尚书以为不死守,便有别法么?大尧空虚,陛下远征未返,宫中所余不过数万兵马。纵欲出击,何以与十五万敌军争锋?”
庄奎厉声道:“总不能眼睁睁待他们压至城下!纵死,也该搏一线!”
“搏?”许居正忽然抬眼,眼神血丝密布,声音却透着无力的嘶哑,“拿什么搏?兵马?兵马不过三万!粮草?洛陵一城供养百万百姓,如何支撑持久?再搏,不过是以卵击石!”
一时之间,二人针锋相对,气氛紧绷。
魏瑞急声插话:“若出击,怕是尚未交锋,便被撕碎。若死守,亦不过困兽之斗!”
郭仪袖中手指颤动,低声叹息:“是守是战,皆无胜算。”
此言落下,帐中彻底陷入绝望的沉默。
风声猎猎灌入,掀得烛火摇曳,照在众人脸上,皆是疲惫与无助。
许居正胸口剧烈起伏,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三日。叛军三日可至。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力整顿军备,待之。”
庄奎眼底寒光一闪,声音沉冷:“若真三日后兵临城下,洛陵之劫,便要血流成河。”
帐内一阵死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无一策可定。有人主张死守,有人言应突围,有人提及乞援。可一番争论下来,却皆如空谈,未有半点可行之法。
外头号角声忽起,似在催促这座古城加速走向风暴。
而在这黑夜里,洛陵营帐之中,群臣对坐,皆面色灰败,心底清楚:无论如何筹谋,兵力不济的事实,如一座高山横亘在前,不可动摇。
三日。
三日之后,生死存亡,便在眼前。
烛光映照下,几人的影子拉得修长而佝偻,仿佛整个大尧的希望都压在这座孤城,却又显得摇摇欲坠。
就在这死寂之时,忽有传报声骤起:
“皇后娘娘驾到!”
厅内一片错愕。庄奎与许居正猛地转身,面面相觑。此时此刻,皇后竟会出现在军营?
片刻后,珠帘轻启,一袭素白宫装的卫清挽缓步而入。她眉目冷峻,神色沉静,虽无甲胄,却自有一股不容轻视的威势。
“参见皇后娘娘!”
庄奎与许居正齐齐躬身,声音沉肃。
卫清挽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案上的军图,又看向两人,淡声开口:“二位,莫要多礼。”
她缓步走至军案前,纤指轻抚那摊开的地图,片刻沉默,忽然道:“这中山王之乱——便交由本宫吧。”
话音落下,厅堂一片寂静。
庄奎与许居正神色大变,齐齐抬头。
“娘娘?”
卫清挽目光微沉,缓缓道:“陛下北征之前,曾料到后方未必太平,因此暗中留下一支兵马,由本宫掌握,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中山王果然叛乱,这支兵马,便可一用。”
“兵马?”
庄奎猛然一震,眼神倏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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