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忍不住摇头,“陛下……莫非真想让工部去造这些?”
“未必。”许居正放下卷册,抬眼看向众人,“可陛下既将这些记在纲要中,必有其用意。若是虚妄之想,何必绘得如此详尽?若是纯为博人眼目,何必配以术算精确的推导公式?”
他的话,让厅中又一次陷入沉默。
烛火微摇,铜灯的焰心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影子拉得长长短短,像是在众人心头拨动的那根弦。
许久,还是许居正打破了寂静:“看来,此卷我们是看不透了。能否实现,非我等所知。此事……只能明日早朝,亲问陛下。”
众人纷纷颔首。
是啊,若是不问,又怎能知道,这些近乎幻想的技艺,究竟是帝王的奇想,还是藏在未来的真实?
案几上的《格物纲要》被轻轻合上,卷角的阴影落在地面,像一扇未完全闭合的门。
门外,是未知,是不可测的深渊——也是可能通向新世界的道路。
而在厅的另一侧,石宗方依旧埋首在《术算纲要》里,竹筹轻响,笔墨纷飞,全然不闻众人的议论。
他沉浸在自己的数字长河里,而他们,则陷入了另一条无法看清尽头的格物之路。
夜,越发静了。
可每个人的心底,都燃起了一丝说不清的热。
御书房内,檀香缭绕,香烟在青铜镂花香炉中缓缓升起,弥散在厚重的空气里。
透过雕花的乌木窗棂,可以看见外头天色刚亮,晨光被云雾过滤,投下一片淡金色的光辉。
案几正中,几卷摊开的兵书被随意推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长约三尺的木匣。
木匣半开,内里衬着细软的锦绒,其上静静躺着一柄造型陌生的器物——通体乌亮,铁质厚重,形制狭长,前端微微外扩,后部则嵌着打磨光滑的木柄,握处与铁质结合得天衣无缝。
萧宁正坐在案后,神情专注,两指捏着一枚铜黄色的圆形物,仔细检查其表面的刻痕。
那物被他从木匣中取出后,便一一检查、拭去微尘,又将其推入器物的中段,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碰击声。
铁拳站在一旁,看着主子这一连串细致入微的动作,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陛下……”铁拳忍了半晌,终究还是开口,声音里带着抑不住的疑惑,“您这是在做什么?这玩意儿,看着像是……嗯,一根小炮管,可又比袖箭重多了。”
萧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继续检查那根乌亮的金属管,手指在金属表面轻轻摩挲,仿佛在确认每一处衔接是否紧密。
“此物,不是袖箭。”萧宁抬眼,目光中闪过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它是一件兵器,一件威力巨大的兵器。”
“兵器?”铁拳忍不住挑眉,走近两步,仔细打量那铁器,“这东西……顶多能当个短棍使吧?威力能大到哪去?”
他上下打量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别说我小瞧它,这么小巧的玩意儿,真能杀敌?陛下莫不是被江湖术士骗了?”
萧宁轻笑一声,并不恼,反而缓缓合上木匣,将那柄铁器托在手中,让晨光落在乌亮的金属上,泛出一层冷冽的光泽。
“威力之大……”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几分笃定,“比刀剑强了数百倍不止。”
这句话落下,铁拳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几分不信与调侃:“陛下,刀剑可是杀敌之本,这玩意儿……数百倍?怕不是连鸡都打不死吧?”
萧宁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却没有与他辩驳,只是淡淡道:
“不信?正好——”他将那器物稳稳握在掌中,像是握住一柄宝剑,“我正打算测试一下它的威力。既然你来了,便一道去看看吧。”
铁拳一怔,旋即眉头舒展开来,咧嘴一笑:“好啊!属下倒要看看,这小东西如何能胜过刀剑数百倍。”
萧宁起身,衣袖微扬,袍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干净的弧线。他吩咐一声:“备马,去演武场。”
宫门外,晨曦已铺满金砖甬道,御林军早早列队,手持长戟,肃立两旁。
侍从匆匆牵来两匹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