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欲失声!
——疯了!
——他疯了!
——这个天子……真疯了!
新党一系最先反应过来,王擎重几乎僵住在原地,手中玉简“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分外刺耳。
他脸上血色尽失,半晌未能回神,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陛下……竟当真要保他?!”
“这不是保——这是公然不顾朝纲,是在所有文武百官面前撕开天子的理性皮囊,将‘护短’二字刻进皇名!”
林志远比王擎重更早回神,目光迅速扫了一圈殿中,不少清流官员同样震惊失措,说明这不止是新党之耻,更是整个朝廷不可承受之事!
“连法理都不要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志远咬牙,低声对王擎重道:“我们失算了,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不打算服众,不打算讲理,他——就是要让我们明白,朝堂之上,他说了算!”
王擎重喉头一紧,脸色泛青,仿佛吞下一口冰铁,咬牙切齿道:“他敢……他真敢——”
后列中,有几位原本还想出列谏言的新党官员,此时一齐缩回了脚步。他们不是不愤怒,而是不敢。
因为高阶之上,那位少年天子的眼神,正冷冷看着他们。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那是“你们谁再敢开口试试”的目光。
那一刻,新党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场朝议,从一开始,便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布局——但从头到尾,他们才是局中人。
连清流都没想到!
霍纲的目光剧烈闪烁,他原本想出声缓颊,可在听见萧宁毫不掩饰地说出“护短”两个字时,他也呆住了。
“护短”——一个君主,竟敢自己承认?
许居正双眉紧皱,心口沉沉,一句话也说不出。魏瑞低头不语,面如冰石。
他们都明白,这已经不是党派纷争,而是少年天子向整个朝堂——甚至向天下士子,公开宣战!
“他这是要——将‘自己人’摆上明面!”
“朝堂从今往后,谁是亲近,谁是外人,全都一清二楚。”
此时最为恐慌者,当属林驭堂。
他几乎是跪瘫在地上。
“陛下……不会真的……”
可当他听见那句“革职、打回军中”时,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跪伏在地的他手脚冰凉,冷汗涔涔,颤声抬头看向王擎重,眼神中满是求援与惶然。
可王擎重却不再看他一眼,只冷冷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如刀。
——废了,全废了。
这林驭堂,本是他们安插在禁军的一颗重子,未来将是禁军大统领,再进一步甚至能接掌禁卫三军,成为新党铁柱。
可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天子一语打入尘埃。
“蒙尚元重掌禁军。”
这一句,比千军万马更可怕!
“陛下是疯了!”林驭堂心中狂吼,“他不要清誉了!他……不要江山了么?!”
他猛然想起陆沅、乔慎等人还在禁军中等候回音,想到王擎重许下的前程、地位、前呼后拥的权势……如今,统统化为乌有!
他忽地一口血涌至喉间,强忍住没吐出,眼中却已满是惊骇。
——这就是天子的“偏私”?这就是所谓“护短”?这……就是他的结局!
而殿中其他新党官员,此刻早已满腔惊愕,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疯了,疯了……陛下真的疯了……”
“连群臣之言都无视……还直言‘护短’?”
“这还是帝王?!”
“朝纲何在?大义何存?这哪是圣明少年君……这简直是——是暴君之兆!”
一些官员忍不住低声议论,目光惶惶,仿佛那高阶之上坐着的,不是英俊沉静的少年君主,而是一头披着温和皮囊的猛虎,今日张开了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