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一丝难以名状的寒意。
车队已于半山腰驻扎,护卫依旧严阵以待,唯有篝火处偶尔传来几句低语,随即便被风吹散入夜色之中。
今夜无月,连星光都被厚重云层遮去,整片天穹仿佛蒙了一层黑纱。
正是这万籁俱寂、人声不显的时候,一道黑影悄然从营帐后绕出。
脚步轻而无声,踏在松软落叶之上毫无动静。
是蒙尚元。
他披着一身灰袍,裹得极紧,左手按剑,右手捏着一道折叠起来的地图,快步穿过前营外围,直往主车而去。
守在车旁的亲卫见到他,并未阻拦,只是轻轻拱手退后几步,默默为他挑开车帘。
车内,依旧燃着一炉静香,香气淡然清远,不浓不腻,恰如那位端坐其中的女子。
卫清挽倚于车榻,身披素白长袍,头发已散,未挽髻,却不显半分慵懒,反而更添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她正端坐于案几之前,案上茶香袅袅,一盏盏布置规整。
“来了。”
她声音极轻,却清晰穿透香雾。
蒙尚元俯身一揖,沉声道:
“夫人。”
他走入车内,轻轻放下外袍,露出贴身黑甲,双手奉上手中地图,神情肃然。
“外头无人尾随。”
“暗哨两重,皆未有异动。”
“属下已设下障眼,今夜这一趟,不会被发现。”
卫清挽点头,目光落在那幅图卷之上,却并未翻开。
她抬眸,眼神清冷,语气平平地道了一句:
“怎么样?”
“晋王那边,怎么说?”
这句话问得直接,毫不掩饰,仿佛这趟会面根本无需铺垫与试探。
蒙尚元微顿,随即眼神一凝,拱手回道:
“果如夫人所料——”
“他怀疑我。”
卫清挽淡淡一笑,眼神中不知是满意还是早已预料之中,语调依旧清浅:
“说说具体。”
蒙尚元一边开口,一边走近几步,将自己所言、所行,以及晋王的神色一一交代。
“属下未刻意遮掩言辞,反而在劝阻之中,露出几分急切与不安。”
“晋王向来疑心极重,我若显得太过自信,他反倒未必动心。”
“所以属下适当地流露出‘压力’——既显得我被夫人所逼,又让他误以为我试图自保。”
“而‘任直一’三字……属下只是在下定决心后,将其告知了对方。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还是做出了演戏的感觉。”
“他虽然面上未显,但眼神立即变了。”
“属下赌他听进去的是假话,信进去的,却是他自己脑中编出来的‘真实’。”
卫清挽未语,只轻轻合上了茶盏,指节敲击案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响。
良久,她冷笑一声:
“他越是觉得你在欺骗他,越是确信你漏了马脚。”
“而我们的目的,正是让他‘抓住’这马脚。”
她语气一顿,眼神幽幽落向帐外沉沉夜色:
“只要他认定我们在掩饰,就一定会想:我们到底怕他什么。”
“而他若真这么想……那便说明,他会动了。”
“一个人,只有以为对手虚张声势的时候,才会出剑。”
“而我们——就等着他这剑落下来。”
说到这里,她伸手将桌上那盏茶盏放回托盘,茶水未饮,然茶香已散。
“明日之后,官道将入大江山路,三处回转,五里险坡。”
“他若真要动手,必定选在那一带。”
蒙尚元点头:“属下已看过地形。”
“那里风道封闭,伏兵易藏,马车难行。”
“但若稍作绕路,便能拖慢速度,也能显得我们‘躲避风险’。”
卫清挽微抬下巴,目光微寒:“你知道该怎么说。”
“我会在车中,佯装伤病之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