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
“也不过如此。”
他双手仍负在身后,脚下轻风微动,衣袍轻飘,气质潇洒无匹。
可那一张本该肃静如雪的脸上,却透着分明的不屑:
“你比我,更懂得众生。”
“也更懂得人心。”
“你会利用每一个机会、每一份情绪。”
“你会用百姓的眼泪,为自己铺设退路。”
“会让群臣的哀求,为你铸造威名。”
“可你终究——不是剑客。”
“你也终究——不配这场比剑。”
“天子……”
他喃喃一声:
“不过是最会演戏的人罢了。”
他的手,缓缓抚在剑鞘之上。
那把天下闻名的“无名之剑”,至今未出鞘。
可他心中,那份对萧宁曾有的一丝丝“敬”,却已彻底收起。
他转过头,不再看那站在血中的天子。
在他眼中,那并非决绝之人。
只是一个,极善操纵人心的棋手。
而非,值得倾尽三剑的对手。
“甲子魁首。”
“你配不上这场剑。”
人声如海,跪声如潮。
呼声震天,万民齐叩。
那一声声“请陛下收剑”,几乎要将长空震碎。
而在观台之上,皇后卫清挽也跪地叩首,含泪恳言。
她声音不大,却如金石落地,直落人心。
那句“夫君,请收剑”,成了压倒众人情绪的最后一根弦。
长街之上,人伏如山。
剑台之上,人立如松。
这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道一根本想象不到,人间竟真有如此一刻。
他怔怔看着这一切。
神色恍惚。
他是剑客。
从小生于天机山,长于剑冢之旁,习的是清冷之道,养的是剑心无垢。
他不该被情绪牵动。
可他终究不是秦玉京。
他还年轻。
也还在路上。
这一刻,他仿佛被人猛地拎出剑道之中,扔进了一个凡世的深渊里。
这里没有剑光剑影。
只有血。
只有泪。
只有万民俯首、百官伏地、皇后落泪、天子孤立。
他眼前一花,忽然想起了那天初见萧宁时的模样。
那是在洛陵以西的行宫中。
他随秦玉京一同来见大尧天子。
当时的萧宁衣着素朴,面色温和,言谈之中,有智有度,不卑不亢。
道一曾以为,这位年轻的天子——是真正愿意为国为民,愿意直面天下第一之人,以命搏信的人。
他曾在心中暗暗敬佩。
可现在。
这一刻。
他看着这铺天盖地的“万民请命”。
看着三位朝堂柱石递上的“万民书”。
看着那一位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一叩。
看着街头巷尾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这一切,忽然变得太完美。
太合理。
太——顺理成章。
“这……真的是巧合吗?”
道一的心底,冒出一丝不安的声音。
“这一切,真的是民情自然的爆发?”
“还是说……早有安排?”
“若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
“那他不就是早就知道自己接不了三剑?”
“那他上台之意,不是舍生取义,而是……舍而不死?”
一念起,百念生。
少年心性,最是经不起“怀疑”二字。
而身旁站着的,正是秦玉京。
他的神色冷淡,眼角带着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讥诮之意。
道一看在眼中,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