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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在。”
手语落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坚定如铁。
屋外,风起,夜色寂然。
密室窗棂之外,是整座洛陵城的轮廓,月光映照之下,宫殿高低错落,山河静卧如眠。
千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宁的手背。
一切都已明了。
他不再多言,只是缓缓将轮椅转至窗前,与萧宁并肩望着那深沉的夜空。
“萧宁哥哥。”
他在膝上打着一个字。
然后停了很久。
仿佛那一个字之后,所有语言都已多余。
那字是——
“等。”
他们都知道,明日将至。
等待的,不止是一场比剑。
而是一次王朝命运的翻覆,一场乾坤逆转的洗牌。
千流静坐,萧宁负手。
二人对视无言。
窗外的天,沉得如墨。
但星光却一点点,从乌云背后探出轮廓。
仿佛透过层层棋局,窥见天命将启之光。
——
夜,深了。
醉梦轩却依旧灯火未熄。
一层大厅,幽香缭绕,檐角风铃轻颤,天花上的灯笼垂落温黄的光,将整间厅堂渲染出一种低沉、又略显晦暗的安静。
厅中,仅三人对坐。
元无忌、长孙川、王案游。
一壶老酒,三只青盏。
桌案上只摆了几碟简单的小菜,酱牛、花生、腌笋,却早已冷透无人动筷。
酒却一壶接一壶,清香微辣,入喉似火,烧得几人脸颊泛红,神色却愈发凝重。
窗外有风,吹得楼檐微颤,木影婆娑,似有剑意悄然潜行。
“明日一战……”
元无忌缓缓放下酒盏,指腹轻轻摩挲盏沿,那动作已经重复了许久。
“他终是决定亲自上场了。”
没人接话。
酒气氤氲中,只有沉默。
“我以为,他会临时改口。”王案游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连这话,都压了很久,“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敌人。”
“秦玉京。”长孙川低声道,目光沉沉,“那不是江湖之名,是半生之威。”
“即便是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能从他手中撑过三招。”
元无忌垂眸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可他偏偏是天子。”
“一个,愿意为了一州之地,亲自上台比剑的……天子。”
话音一落,厅中三人皆沉默。
盏中的酒水微晃,宛如心头的愁思,一圈圈泛起,却无从平息。
“你们……还记得香山书院的时候吗?”
王案游忽然道,眼角微挑,却不是笑意,“那时候我们看见他,是什么模样?”
长孙川轻轻一笑,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唏嘘: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整日与小厮喝酒下棋,连早课都迟到,剑课不去,礼课不应,训课就装病。”
“还有一次,记得吗?”王案游顿了顿,笑意更深。
“他把三百两的宣纸铺在书院池塘边,非要画一只睡莲,说‘世人皆为花开赞歌,我只画花睡’,结果半盏茶功夫,纸湿了,画烂了,连墨都没了。”
“我们当时都觉得——这家伙完了,注定是宗室之耻。”
元无忌这时也终于笑了笑,笑意淡淡,却带着复杂的情绪。
“可你们想过没有——他从未争辩。”
“我们怎么讥讽、冷眼,他从不解释。”
“他只是……继续画。”
三人一时无言。
那时,他们是香山最优秀的一批人,剑术第一、谋略第一、品行第一……皆是少年意气,锋芒毕露。
而他,那个萧宁,只是天子宗室中一个名声最坏的废物王爷,旁人见了都摇头,先生们都暗地里叹息。
可如今。
那曾经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