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马车之内,汝南王萧真坐于其中,披着乌黑斗篷,双眼低垂。
对面的墨染静静相陪,目光沉稳,一如既往。
外头火把摇曳,光影隔着帘幕,映得车厢时明时暗,仿佛天地也在吞吐一口未落的风雨。
四周,是元无忌亲率的禁军,列阵而行。
队伍整齐,甲光森寒,沉默无声,却步步封锁,寸步不让。
城门就在不远处。
再过两条街——
他就可以回到汝南,再装作从未踏出一步。
而他若能退回去,大局未定,他便仍是王。
……
一念之差,生死之分。
可,就在此刻。
汝南王忽然睁眼,眉头深皱,眼神锋利如刀。
“不对。”
他猛然坐直。
“这条路线,是我亲自选定。”
“除了我——只告诉了一个人。”
“怎么会……暴露?”
他猛地回忆起整个路线安排。
那是三段式分流、暗线接应、临时改点,每一环都只交由一人知晓——
墨染。
他的贴身女官,自小伴随左右。
忠心耿耿,从不妄语。
他从不曾怀疑过她。
直到此刻。
他的目光缓缓落向对面那女子——墨染。
那女子正掀起帘角,看向外头火光,面色平静无波。
“是你?”
他声音低哑,如一柄锈剑割过喉咙。
墨染闻言,轻轻放下帘子。
再抬头时,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安静的笑意。
只是那笑里,已无旧日温顺,唯余一抹嘲讽的清冷。
“王爷。”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如旧,却句句刀锋。
“总算想到了?”
“不错。”
“婢女,确是康王的人。”
“而康王殿下——”
“乃是陛下之人。”
轰——!
一句话。
仿佛惊雷劈在汝南王脑中!
他怔在当场,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竟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
“你……你是康王的人?”
“康王……也是陛下的人?”
墨染垂眸,声音低低:
“王爷忘了,康王向来沉默寡言。”
“可也从不站边。”
“因他不需站边。”
“他听命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那人是——”
“陛下。”
……
马车内,一片死寂。
风声穿过车底,似乎连天幕也震了几分。
汝南王怔怔地望着她,眼神渐渐变得痛苦,似乎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那你……这些年……一直都是……假的?”
墨染轻轻一笑。
“婢女奉命而来。”
“侍王十年。”
“从不曾违令。”
“只是王爷走错一步。”
“便无回路。”
汝南王闭上眼,咬牙切齿。
十年!
他用了整整十年,养出了一个最贴心的“钉子”。
“我真是……”
“可笑!”
“可笑!!”
他低吼出声,声音仿佛撕裂肺腑!
外头的禁军都能听见,纷纷目露诧异,却无人敢应。
……
墨染并未躲闪,只静静听完,待他平息,才缓缓起身,跪于马车一隅。
“王爷待婢子不薄。”
“婢子此生,也无悔追随。”
“只是忠君——”
“于我辈而言,重于一切。”
她双手伏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