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几个半大的孩子爬上钟楼,果然在顶端找到了个铁皮盒。盒子里的素描画得真好,第一张里的钟楼还很新,墙是白的,瓦是青的,画边写着“阿月说,钟楼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个怀抱”;第十张的钟楼爬满了爬山虎,旁边注着“今年茉莉开得旺,摘了一篮,想寄给你,又怕蔫了”;第三十张的钟楼顶上落了层雪,画里的人戴着围巾,手里捧着个暖手炉,旁边写“想象你现在正围着这个炉烤火,脚边放着杯热茶”;最后一张画,钟楼的墙有些斑驳,画的角落有两只铜鸟,翅膀碰在一起,注脚是“快了,就快能陪你看槐花了”。
张奶奶一张张翻着画,手指轻轻拂过画里的钟楼,像在抚摸老朋友的脸。“他画得真像,”她轻声说,“连墙根那丛野草都记得,我当年总说它碍眼,想拔了,他偏说‘留着吧,给蚂蚁当窝’。”
槐花还在落,落在画纸上,落在茶碗里,落在张奶奶的布衫上。阿梨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有些约定从来不会过期,就像槐花每年都会落,茉莉每年都会开,就像有些人,就算隔着海峡与岁月,也能把日子过成一首绵长的诗。
夕阳西下时,张奶奶把最后一张素描贴在钟楼的墙上,旁边是那封未寄完的信。风吹过,信纸轻轻作响,像是明远先生在说“阿月,你看,这槐花,落得多好”。
阿梨的铅笔躺在石桌上,根须缠着朵槐花,在暮色里轻轻颤动,像在为这个迟到了五十年的约定,轻轻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