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阴干才鲜亮。”她给布套缝了根蓝布条当系带,又往张叔手里塞了块新染的头巾,“这块浸了五遍,够深了吧?再嫌浅,我就把你脑袋按靛缸里泡着!”
张叔笑着接过头巾,忽然往阿梨兜里塞了块糖,是用蓝纸包着的水果糖:“谢礼,我闺女从城里带回来的,甜着呢。”
阿梨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看见染坊的竹竿上,新旧两块布并排挂着。新布的蓝像泼翻的靛缸,旧布的蓝像沉淀的星空,风一吹,两块布轻轻撞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说话。
回家的路上,阿梨摸了摸兜里的铅笔,根须安安静静的,像累了似的。她低头看手心,还沾着点蓝靛,洗不掉,却一点不丑,像沾了片小小的海。她忽然明白,有些褪色的时光,不是真的淡了,只是藏在了纤维里,等着某天被一句念想、一点善意轻轻一触,就会重新亮起来,蓝得像初染时那样,带着缸里的水腥气,和当年没说出口的心跳。
夜里,阿梨听见窗外传来染坊收布的动静,陈阿婆的大嗓门混着张叔的笑声,还有竹竿碰撞的轻响。她趴在窗台上看,月光落在那些蓝布条上,像撒了把碎银,而张叔家的灯亮到很晚,想来他正坐在灯下,一遍遍地摸着那块重现光彩的旧布,像摸着一段走了很远的路,终于被找回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