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署有一公用的大厅,用于研讨学问,类似于现在的会议室,周围便是每个老师各自的师斋,也就是办公室。
大厅这边下棋的下棋,嗑瓜子的嗑瓜子,品茶的品茶,忽听书吏放哨,说山长来了,大家瞬间收拾起正在摸的鱼,一个个端起书皱起眉头做认真思索状。
裴山长进门只扫了一眼,就现未藏好的棋子,端坐看书的一人默默把倒了的书正了过来。
他虽然早已习惯,心中火苗还是不住要蹿,强行压下后,对众人一笑:“诸位,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顾知兰,我们府学新聘的教授,以后由她来主讲《易》。”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都知道裴山长忽然了疯,三顾茅庐请一位小姑娘来府学,本以为是学长,却不曾想一来就是教授。
要知道,教授可是府学教职的最高职位,和大学的正教授差不多,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学长一步步努力升迁上来的。
大家不由得有些不忿,顾知兰连功名都没有,科考都没参加过,大家都是贡生出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科考里杀出来的,她凭什么啊。
不过是教出了两位秀才,几位童生,就能来府学做教授,裴山长真是老糊涂了,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嘛。
一时大家面上都有些不悦,但裴山长可不管,对着顾知兰一一介绍起来。
赵明璋像是富家公子,穿一袭云纹锦袍,主讲春秋,他是府学里资历最老的教授,平日裴山长外出讲学时,都是他协助打理府学事务。
孙兆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主讲礼记,周砚秋又瘦又高像个麻秆,主讲四书。
另外,还有讲历史、律法、算学的讲师,还有教习骑马射箭的,倒真像大学一般丰富多彩。
互相介绍完,裴山长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大家都在,我宣布咱们府学的一项重大改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皆是不耐。
府学作为教职机构,虽说俸禄不错,但升迁之路艰难,大家做了教授之后,心思就不在教学上了,更愿意出外结交,等待机会以此为跳板进入朝堂核心。
因此大家对教书并不怎么上心,很多教授的讲义还是十年前的。
偏偏裴山长这个小老头太卷了,知天命之年还不躺平,一心想着振兴府学,这次又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裴山长看着大家说道:“自即日起,几位教授并知兰,除了自己的主课之外,各自负责辅导八位学子,以年终岁试成绩考核,胜出者升任副讲,末尾者——”
裴山长顿了顿说道:“需要离开府学。”
顾知兰看了裴山长一眼,这家伙怎么无师自通搞起来末位淘汰了。
众人闻言皆是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我都考上公务员了,不该是铁饭碗嘛,不带这么玩的吧。
赵明璋心里最是不悦,他帮助裴山长打理府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副讲明明该是他但。
他合上扇子,有点不礼貌得指着顾知兰,对裴山长说道:“裴山长所说,应该也包括这位新来的顾教授吧,若是顾教授的学生年底岁试成绩最差,她需得离开府学?”
这话听着似乎没啥毛病,但单独摘出来顾知兰,针对的意味很明显,裴山长明显地面容不悦。
顾知兰一笑:“那是自然,毕竟我与各位虽不同,现下同在府学,原该为学生的前途负责,若德不配位,自该退位让贤。”
一句话表明自己和这些教授殊途同归,没什么不同,看着顾知兰不卑不亢的态度,裴山长满意地点点头。
待到两人离开,赵明璋等人瞬间冷下脸来,虽说他们躺平,但在找到更好的出路之前也没想离开府学这棵大树。
裴山长一意抬举这么个小姑娘,一来就做教授,还要搞竞赛,无疑在表达对他们的不满,暗戳戳打他们的脸。
周砚秋凑上前来,说道:“这顾知兰或许肚子里有点墨水,也不过是教一教小三科罢了,往后的乡试春闱,凭她一个女子的眼界能教得了吗,真不知道裴山长怎么想的。”
孙兆走过来:“还能怎么想的,故意抬举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娘,成心恶心我们呗。”
赵明璋摇动扇子,得意道:“哼,想不到啊,裴山长已近知天命之年,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