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老妇人的面色,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老人轻轻地将老妇人额前散乱的花白头往耳后捋顺,自语道:“哎,这是她年轻时候常说的话。”
他凝视着老妇人,又说:“这两位少侠途经此地,去往敬亭山。
邀请他们来家中用点粗茶淡饭。”
“哦,师哥你又去给我买桂花糕了?”
老妇人的眼神中露出了喜悦。
她目光盯着老人的腰间,似乎在寻找什么,又问:“嗯?你的笛子呢?快把络子系上面,让我看看好不好看。”
她的笑意荡漾,神情竟似少女一般。
老人温和地说道:“师妹呀,今日匆忙,还没来得及去买桂花糕呢。”
老妇人有些嗔怪道:“哎呀,师哥,你怎么能忘了呢。
我都盼了好久啦。”
老人连忙安慰道:“师妹莫怪,我明日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桂花糕。
不过,你以前喜欢的帕子,我倒是找到了呢。”
说时递给她一个苏绣锦白的帕子。
老妇人拿到帕子后竟像个小孩儿一样蹦跳着让杨黛儿看:“姑娘,你看我仙谁写的好?”
杨黛儿拿起帕子一看,只见上面绣着:黄花泥间生,与星争辉芒。
水乡悄细语,诗人独倾肠。
黎明不知哀,孤影代双行。
风止雨弹泪,远方盼君郎。
山海皆含情,相思夜漫长。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来好笑,都是很久前的物是儿了,面五句是我写的,后面是她写的,她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唯独这个帕子常念叨,有时我给她,她欢喜一会子就赌气扔院子里了。
我捡起后,次日她居然就忘了前面的事了,又会问我要帕子。”
老妇人这才又露出笑容,说道:“那好吧,师哥以后可不许再忘了哦。”
老人点头应道:“好,一定不会忘的。”
然后转头看向杨黛儿和柳洛秋,无奈地笑了笑。
老人望着柳洛秋和杨黛儿,脸上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便从腰间背后抽出竹笛,递给老妇人,说:“师妹,这络子真好看,这不是笛子嘛。”
老妇人眨眼间就将络子系在笛尾的小洞上。
柳洛秋和杨黛儿眼睛一亮,看她系笛的手法,虽然太快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功夫,却熟练得令人匪夷所思。
老人扶着老妇人边走边对柳洛秋说:“我师妹有些痴症了,只记得年轻时一些事,且无序可循。
我懂些医术,却对此症无能为力。
她挺开心,我就想,既然她开心,就这样也无妨。”
144柳洛秋和杨黛儿对望一眼,同时哦了一声。
老妇人接过钓来的鱼,自去烹饪。
落座沏好茶后,老人向柳洛秋和杨黛儿讲起了原由。
原来,早年在这山上有一位名医,唤作乔不胡,诸多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
老人与他的师妹自幼相恋,慕名前来拜其为师学医,过了数年,二人皆已获师父真传,医术可谓不相上下。
后来,这乔不胡年迈仙逝,二人便周游四方,医好了无数的百姓。
那一年,二人倦游归来。
师妹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昔日那娇美如花的容貌已渐渐消逝,叹息着说:“你我二人能够医治世人,却医不了这似水流年。”
“玉颜草”
和“黛丝草”
的传闻当即在老人脑海中掠过。
无奈寻遍附近名山,却一无所获。
这一日,师妹登上山岭,如往常一般了望他归来之路,却一个不慎滑下山谷。
将师妹救回后,接骨疗伤自然不在话下。
可偏偏落下了个记忆凌乱的病症。
听到这里,柳洛秋说道:“那正好此草被晚生所采,不如赠予老先生一了心愿。”
“绝对不可!
这滚滚红尘,我二人早就看得极为通透。
延缓容貌又能起到什么实质作用呢?既已生之事,必然有其内在道理。
这皆是天意的既定安排。
况且只要我师妹每日能过得愉悦开心,我便已然心满意足。
莫要觉得我们邀请你们二人来吃饭是别有什么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