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露出结实的小腿,脚踩草鞋,肩上斜挎着一个奇怪的竹篓,篓口盖着细麻布,隐约可见里面装着些带水的植物和几个小陶罐。
脸膛被晒得微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沾满泥污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此刻正灵活地解开竹篓的系绳。
“倪将军!”
那被唤作老赵头的汉子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恭敬地行礼。
孙思邈和雷鸣心头一震,此时再见倪土!
竟然心生了不少敬意!
“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虽然分开不足一刻钟,老夫竟然不识得倪土小老弟了!”
孙思邈眼里满是欣赏。
倪土快走几步,对着孙思邈深深一揖:“小子倪土,再次拜见药王前辈!”
态度诚挚,毫无倨傲。
孙思邈赶忙搀扶:“倪将军不必多礼!
老夫这次到洛地游历了大半月,实为探访疫情,没想到还得到了这个疾病被你轻松攻破了,我便想着向将军讨教这奇特的疗病之法。”
他目光炯炯,直指老赵头的脚。
倪土微微一笑,拍了拍老赵头的肩膀:“老赵这‘白虎历节’,说白了就是关节里堆积了太多‘污秽之物’,堵塞气血,痛起来自然要命。
我这法子粗暴了些,就是用特制的空心银针,找准最鼓胀疼痛、气血瘀堵的死角,扎进去,把那又黏又稠跟烂泥似的‘污秽’抽出来。”
“抽……抽出来?”
雷鸣想象着那画面,嗓子眼有点紧。
“正是。”
倪土从腰间一个皮囊里抽出一根比头丝粗不了多少的银针,针尖极细,针尾却连着一段竹管,“针尖刺入,利用竹管产生的吸力,将脓血瘀滞引出。
老赵运气好,病灶就在脚趾皮下,抽了几次,立竿见影。”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农事。
孙思邈听得连连点头:“‘污秽’得泄,气血自通!
好!
此针具之精巧,认穴之精准,老夫前所未见!
只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倪土肩上的竹篓,“将军此去,莫非是寻那‘雪胆’?不知这瘟疫……”
提到瘟疫,倪土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他放下竹篓,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布一角,露出里面几株青白透金的植物根茎——正是孙思邈先前见过的雪胆。
但他并未多做解释,反而从竹篓最底下捧出一个带盖的粗陶碗。
“前辈请看此物,或许才是眼下更要紧的。”
倪土神情凝重地打开陶碗盖。
孙思邈和雷鸣凑近一看,碗里有浅浅一层清水,水中竟有数十条细如丝、浑身透明、头尾不停扭动的小虫子!
它们在水里疯狂地上下窜动,看得人头皮麻。
“这是……子孓(孑孓)?蚊虫的幼虫?”
孙思邈博学,一眼认出。
“正是!”
倪土语气斩钉截铁,“困扰村子的这场瘟疫,元凶便是蚊子!”
“蚊子?”
雷鸣愕然,“那小小飞虫,吸点血罢了,怎会是瘟疫源头?”
“绝非凡蚊!”
倪土摇头,“此蚊体型较寻常蚊虫略小,翅上带有细微的灰白斑点,多在日落前后及黎明时分活动猖獗,尤其喜好潮湿、温暖、积水之地。
小子观察多日,现村中凡染瘟疫者,此前几乎都被这种蚊虫叮咬过!
且症状愈重者,被叮咬次数愈多!
而未被叮咬者,即使与病人同处一室,只要防护得当,亦多无恙!”
孙思邈眉头紧锁,脑中飞思索:“《诸病源候论》有载‘射工’、‘沙虱’之说,言其能含沙射影使人病,但皆语焉不详。
将军之意,莫非此蚊犹如‘射工’,其口器携带剧毒‘蛊虫’,刺入人体时注入?”
“前辈高见!
虽不中亦不远矣!”
倪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小子曾冒险捕捉此蚊,将其碾碎于洁净水中,再将此水喂于未染病的兔鼠,数日后,兔鼠竟出现类似瘟疫的症状!
小子虽不知其毒具体为何物,但它必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