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哪是那么好碰的。安全第一,发展生产才是正经事。”
一套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官方说辞,直接把货郎的话头堵得死死的。
货郎脸上的笑意又僵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打一团棉花,对方滑不溜手,根本不给他发力的机会。
这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气场太强,让他很不舒服。
货郎不死心,眼珠一转,又想出了新招,换上一副诚恳求教的面孔。
“对了,姜神医,我这担子里还有几样从深山老林收来的怪药,走了好几个地方,药农们都不认得。您是高人,能不能帮我掌掌眼?您放心,我不白让您看,我给钱!”
这是最后的试探,用未知的药材,考校她的真本事。
满院的喧闹中,赵大山已经扯着嗓子喊人入座了。
姜芷放下手中的碗筷,正眼看向这个货郎。
“当然可以。”
“医者之间,交流心得,本是常事。”
“不过,有些草药啊,它有自己的脾气。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不然,它可是会伤人的。”
话音落下,货郎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
还是无心之言?
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
这个乡下丫头,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货郎干笑两声,强行把话头拉了回来。
“姑娘说笑了,草药嘛,都是治病救人的,哪有伤人的道理。”
“来来来,快开席了,我就是想请您帮我长长眼,耽误不了您几分钟。”
他一边说,一边就从自己的货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
打开来,里面是几株形态各异的干草。
一股混杂着泥土和奇特芬芳的气味瞬间散开。
“您瞧瞧,这几样,我走南闯北都没认出来,劳您给瞧瞧?”
他把草药往前递了递,姿态放得很低,一副诚心求教的模样。
周围几个村民,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哟,这草长得可真怪!”
“芷丫头,这能是药?”
姜芷没接,目光只是淡淡扫过,便落回到货郎那张故作憨厚的脸上。
“第一株,鬼脸藤,生于阴坡石缝,能祛湿通路,但要和蛇莓同用,否则引发心悸。”
“第二株,九节风的变种,本地叫穿山龙,治风湿是好东西,可一旦研磨成粉,气味会吸引一种林子里的毒蚂蚁。”
“至于这第三株……”
姜芷的声音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吹开浮叶。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它没名字,因为它不是一株,是三株不同的植物用特殊手法嫁接而成。根是断肠草的根,茎是一点红的茎,叶子,倒是无毒的马蹄金。”
她每说一句,货郎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一分。
说到最后,他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听得云里雾里。
“啥玩意儿?又是鬼又是龙的,这都是啥啊?”
“听不懂,但听着就好厉害的样子!”
可货郎听懂了。
他比谁都懂。
这几株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也是“青囊阁”内部用来考核弟子药理知识的试题,极其刁钻,环环相扣。
尤其是第三株嫁接的“假药”,手法隐秘,非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药师,绝不可能一眼看穿!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丫头,只是扫了一眼,就说得分毫不差!
这不是“医术高超”能解释的了。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传承和洞察!
姜芷放下茶碗,微微一笑。
“我说的对吗,老板?”
这一刻,货郎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这个姜芷,绝对是他们需要的“奇才”!
他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表面上,他还在强装镇静,抹了把汗,憨笑道:“哎呀,是,是吗?我,我收药的时候可不知道这些,姑娘说得有道理,有道理!”
姜芷没再紧逼,将一盘刚出锅的白面馒头往他面前推了推。
“天色不早了,留下吃完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