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面具人的消失,带走了亡魂大军,也带走了那令人灵魂冻结的笛音,却留下了一片更加沉重、更加诡异的死寂。落魂坡的浓雾仿佛有生命般,在我们周围缓缓蠕动、翻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吞噬了我们来时路的痕迹。
“导航设备完全失灵了。”周璟敲打着手中屏幕一片雪花的战术平板,脸色难看,“连最基础的指北针都在疯狂旋转。我们……迷路了。”
老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抵挡亡魂冲击时他被一道怨气擦过手臂,此刻伤口处泛着不祥的青黑色。“鬼打墙?还是那鬼东西搞的鬼?”
阿月的独眼扫视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扭曲林木和弥漫雾气,瞳孔深处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动着。“不是简单的鬼打墙。空间结构本身在被干扰、被折叠……我们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落魂坡’了。”
不在原来的落魂坡?我心下一凛,肩上的纳川棺传来一阵细微却持续的波动,它似乎在……感应着什么,试图在这片被扭曲的空间中定位。棺身那些与这片区域产生共鸣的木纹,光芒若隐若现,如同黑暗中的微弱路标。
“跟着它。”我沉声道,指了指纳川棺,“它好像认得路。”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我们四人背靠背,以纳川棺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在这片迷失之域中前行。脚下的路软绵而粘稠,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脏腑之上,令人毛骨悚然。雾气中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一闪而逝的幻象——古代士兵惨烈的厮杀、百姓绝望的哭嚎、大地开裂涌出黑血……这些都是这片古战场沉淀了千百年的痛苦记忆碎片,此刻被某种力量激发,如同噩梦般在我们周围上演。
“封闭灵觉!不要被这些幻象影响心神!”阿月厉声提醒,她自己那只独眼也微微闭合,显然抵抗这些精神污染也极为吃力。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前方浓雾中,隐约传来了一阵低沉、压抑的呜咽声,仿佛千万冤魂在同时哭泣,声音穿透迷雾,直抵心灵深处,让人心烦意乱,几欲疯狂。
“是鬼哭洞!”周璟强忍着不适说道,“声音的源头就在前面!能量读数……高得离谱!”
我们循着哭声,艰难地拨开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雾,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山体形成的幽深洞口出现在前方。洞口呈不规则的椭圆形,边缘犬牙交错,布满了湿滑的暗绿色苔藓和垂落的、如同血管般的藤蔓。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鬼哭声,正是从这深不见底的洞中传出,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悲伤,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音波,一圈圈向外扩散。
而洞口前方的空地上,景象更是骇人。
无数具栩栩如生的尸体,穿着不同时代的衣物,从古老的甲胄到近代的粗布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他们表情各异,或惊恐,或愤怒,或绝望,但无一例外,都睁大着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更诡异的是,这些尸体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皮肤甚至还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弹性,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而在尸山血海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白头骨垒砌而成的、约一人高的祭坛!祭坛顶端,漂浮着一颗仍在微微搏动的、漆黑如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整个鬼哭洞的呜咽声随之起伏,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怨气与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