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
也许他实在承受不了这种自我谴责的折磨才甘心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说我那时候的心智已经略有启,一定想知道他们之间或者他们共同到底犯下过什么样的错误。
可惜的是他的心里还没有成熟到那个程度。
要不也不会说出既幼稚而又一傻到底的话来。
真正伟大的人格,和高尚的道德绝不会为个人感情的得失而纠葛不休。
“我多么想跟父亲一起到那里去。”
我一直以为父亲要去的那个地方一定是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地方。
我自觉得做了一件多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事而洋洋自得,谁知道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露出了惊惶神色。
只有傻子才有的可笑的想法更是让几个哥哥觉得把握住了耻笑我的话柄。
“傻子,你真是一个傻子,又在说傻话了。”
我从小就是被家人公认的傻子,因此母亲叫我傻子并不感到有什么不自在。
倒是我的父亲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
“不,西山,你要你一定好好的活着,等到有一天你回到了海连湾,到了西山,在咱们李家祖宗的坟上一定告诉他们,我想着他们,他们的儿子李明义没有干出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来,没有干出一点有辱祖宗的事来。”
让所有人感到吃惊的是并不是他说出了什么,而是他居然还能说出话来,每一个字还说得像以前一样清晰,人们早已忽略他还能说出话来这回事,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也不会留下所谓遗言的声音了。
同样让所有人感到吃惊的是,他把最后的遗言留给那个不太懂事的最小儿子的,等他说完了这些话生命的闸门随着他话音的停止吱吱扭扭慢慢的合拢了,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喘息。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海连湾人,永远都改变不了那种即使游子生前漂泊在外,死后也要叶落归根的思想。
海连湾人的意识里,找不到灵根的魂灵是永远得不到安息的。
他知道这是不绝可能实现的事,但又岂能甘心让他乡的泥土把自己的魂灵和肉体给侵蚀,好在最后的嘱托也许使他逝去的灵魂得到一点点的慰藉。
把骨灰撒在大海,他的心里,一切的情缘都是由大海而源生,就由大海来把自己埋葬吧。
其父以逝,其子又继,日月不绝,人世长存。
“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个傻子吗?”
我的父母一共有四个孩子,只有我是最傻的,也是最小的,那些比我大得多的哥哥们为父亲对我这种徒有虚表的恩惠感到愤愤不平。
实际他们都是在父爱关照下已经长成人了,只有我是在没有感受到什么是父爱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也许父亲感觉这是对我的亏欠,在最后的时刻里把所有积攒下来的感情都给了我。
“你们几个里只有傻子长得最像你们的父亲,也只有傻子跟你们的父亲一样学会说话,学会走路是最晚的,因此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认为他就是他的化身,甚至认为他没有做到的事傻子一定会替他完成的。”
傻子这个称谓在父亲和母亲的嘴里显然成了他们对我的爱称。
傅铭宇不难知道加藤的乳名是傻子。
“父亲的话理所当然在我的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加藤接着说,“在我还不知道父亲是什么身份的时候就没有父亲了,战争最大的恐怖是,制造出各种想象不到的灾难,失去父亲,甚至父母双亡流落街头随处可见的孤儿司空见惯,算不上是惊心动魄的场景。
我甚至跟那些没有父亲的孩子一样问过母亲同样的一个问题,“我还能有父亲吗?他还会回来吗?”
“看来真没有说错,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世上哪个人没有父亲,即使父亲不在了,依然还是你的父亲。
你父亲去的那个地方又岂是想回来就回来的,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
“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
母亲的话倒时时刻刻在我的心里敲击着,“过去的难道就真是永远的过去了吗?”
我心里的疑惑并没有除掉,如果说那个跟我说话的人就是我的父亲,显然跟我母亲的差别实在太大了,极不般配。
他是那样的丑陋难看。
瘦瘦的棱骨毕现,枯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