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五,昨夜开始,天气骤冷,在萧漾下地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
容胤拿了一把油纸伞打开,遮挡在他和萧漾的头顶。
两人一起上了城墙,一眼望去,城楼之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杀人是很血腥,一个人看很恐惧,但成千上万人看,那就不可怕了。
初雪非常的冷,可一点儿都不影响这些人的热情。
今天杀的就是些主要人物,一共五十三人,他们在许星沉的手下走过一轮,但保留了性命,脸上也没有伤痕,为的就是留着命拉出来当众斩。
今天的监斩官是靖王,宣读他们的罪行,时辰一到,立刻行刑。
侩子手喝了一口酒,手中大刀闪着寒光,一刀劈砍,人头落地。
刑台上一次只能杀十人,所以是一批又一批的杀。
鲜血很快就将刑台染红。
萧漾所在的城楼距离刑台有上百米距离,即便如此,鲜血的味道还是顺着风雪飘了过来。
人命,坚韧却又脆弱。
萧漾不是嗜杀之人,更没有因为自己掌握生杀大权就草菅人命,而是这些人该死。
他们联合商户挖空国库、倒卖贡品、克扣赈灾银,用菖蒲冒充棉絮制作冬衣,导致边关将士连年冻死成千上万。
铸造司的兵器以次充好,送去军营的大刀一砍就断。
工部修缮河堤偷工减料,年年被冲垮,年年重修,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害死了无数百姓,一年又一年的心血毁于一旦,食不果腹、流离失所。
而他们不但从工程贪一笔,还从赈灾银再贪一笔。
礼部也不遑多让,拿着国库的钱吃喝玩乐,打着为皇帝选美的幌子,糟蹋了不知道多少年轻美貌的姑娘。
礼部主要负责文化和外交,文化没看到多少,外交却外交成了通敌叛国,把不少东西送去他国换取利益,礼部的官员里甚至混进了两个他国的人。
若非这次萧漾对他们动手,让他们继续展下去,等到一不不可收拾的那天,绝对是灭顶的灾难。
杀他们,萧漾都觉得便宜了。
而每每想到这里,萧漾就气。
太后垂帘、摄政王掌权,荣国公、许太傅、宋丞相,几方势力掌控朝堂,这么多人,都干的什么事儿?乌烟瘴气!
想到这里,萧漾忍不住回头瞪容胤一眼。
容胤:“怎么了?”
萧漾毫不客气的嫌弃:“哼,没屁用。”
容胤目光瞥了一眼刑台的方向,这几日的折子他都看过,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罪证。
皇帝嫌弃他这个摄政王没用,没能清理这一堆蛀虫。
这就是站的角度不同。
容胤六年前十九岁,虽然帮着先帝处理政务,但他做的是文臣的事情,也不可能在先帝眼前培植自己的势力。
毕竟当时他一心向着先帝,没有一点儿想要夺权的野心。
然而先帝重病而亡,突然给他一个摄政王的身份,他成了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要稳住自己身份、抵抗住各方的压力、保住自己性命,还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身后没有庞大的世家支持,完全的靠自己打拼,夹缝中生存。
六年后的他确实掌握大全,逐渐有了可以争夺皇位的能力,可那是他六年奋斗到今日的结果。
不是他不想清理这些蛀虫,而是实力没到,时机没到,他只能暗中搜集证据。
而小皇帝不同,她是先帝独子,临终前亲口传位,名正言顺的帝王。
太后一派就算不效忠也会偏向她、不会伤她,因为她小皇帝活着,利益才存在。
许太傅是坚定的皇权支持者,他这个摄政王因为恩情也支持皇帝,宋丞相不管有什么打算,也不敢明面上闹出来。
所以这个皇位只有她最合适。
不是她选择皇位,而是皇位选择了她。
她脾气乖张,不顾人死活,不顾朝臣,也不顾自己。
其他人拿人问罪需要证据确凿,需要证人对质,需要找人做主,可皇帝不需要,只要她有所怀疑,就可以先拿人下狱,逼得你自己把证据吐出来。
虽然荒唐,却成了劈开这腐朽朝局的利剑。
因为她不可控,无所顾忌,不受掣肘,谁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