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好交差而已,是什么难事?”
阿伦闭着眼睛,冷漠地放下了嘴角,“况且我老板在那之前已经打点好了,警察会晚一点再出警,等火自然熄灭,那尸体早烧到碳化了,谁还能认得出来是谁?福利院本来就不干净,难不成还敢要求做DNA比对吗?”
他话音未落,林意已经用轻而快的语速问道:“你老板是谁?”
一般毒瘾发作的人警惕性都会降低,脑子反应会变得很慢,林意顺着他的话快速发问,大概率被问的人会本能地作答。
——但阿伦没有。
他甚至睁开已经爬满红血丝的眼睛,清明地看了林意一眼,“我可没有答应你们回答其他问题。”
林意环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讥嘲的提醒一针见血,“你总不可能是自愿染上毒瘾被困在康莱那个酒吧的,你老板对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却还想着保护他?”
“人总要忠于什么吧?”阿伦迟钝的目光从林意脸上移开,行尸走肉一样地看向天花板,平静地回答她:“我没有信仰,不信轮回,满手鲜血,至少这一点忠诚,让我觉得我跟动物是有区别的。”
“一定要忠于一个早已经放弃你的人吗?”林意不想深究阿伦这种兽性占据人格主导地位的人对于忠诚的逻辑,却以平淡的声音引着他走进自己的轨道里,“就不能忠于爱吗?”
阿伦冷嗤,“爱是什么狗屁东西。”
“山竹死在了康莱他们的手里。”在认识山竹之前,阿伦活到这个岁数,甚至没有一根软肋,但山竹的出现仿佛给他的金钟罩标注了一个柔软的气孔,而现在,林意又稳又准地照着这个气孔用力捶了下去——
“他们给一辈子都痛恨毒品的她注射了过量的毒品,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着一点点死去,可山竹在死之前想的却是捞你……”她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提醒阿伦,“你以为池浪第一次进八角笼的时候为什么会目标明确地去查你的注射针孔?是因为山竹告诉克里斯,FENRIR可能在用毒品控制拳手——那是她传给克里斯的第一个消息,也是最后一个。”
身体的不适已经从瘙痒转为了疼痛。
阿伦太清楚“MQ-E”发作的流程了,此刻甚至姜宥仪扎在他腿上的那把小刀带来的疼痛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他咬牙不断地深呼吸,被锁住的双手却在手铐撞击床栏的哗啦声中死死攥成了拳头,他在尝试竭力维持最后的理智,可逐渐侵蚀神经的毒品和林意的话共同攻击着他,转眼间让他整个人再度无法自控地倏然激动起来,“放屁!别想骗我,她刚刚明明已经说过了,山竹对她提过的关于我的事,就只有刚才的那些!”
他开始辩驳,他试图将自己对山竹的情感和山竹在酒吧的死亡完全割裂开,这样他至少能不用那么挣扎和痛苦,但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允许。
“你问的是,山竹对我说过你什么,”姜宥仪冷漠地接过他的话,她声音不高,但足够此刻快要神志不清的阿伦听得清楚,“她对我说的确实只有这些,至于林意说的事,是她对克里斯说的,不是我——我当时甚至不知道她换去酒吧工作,是为了给警方做线人。”
“我们捋过整个时间线,”林意凿碎了阿伦的防守,姜宥仪轻轻地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山竹讲完你们那个耳钉的故事跟我分开之后,应该就去给克里斯打了那个电话,我们都猜,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不甘心跟你一刀两断,所以想把你捞出来再跟你在一起,可是当天晚上她就死在了你们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