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把手里的小镜子扣在桌上,随手抓了桌上的纸巾朝姜宥仪扔过来,满脸秘密被发现了的欲盖弥彰,“死丫头!进屋都不知道敲个门的!”
姜宥仪不痛不痒地接住纸巾,给她放回了桌上,从她身后绕过去,径自把枕头摆在了床里边,“我要是敲门,我哪还能有机会知道,你这么喜欢我送的东西?”
姜媛看她眨眼间给自己铺了个床,皮笑肉不笑地斜睨她,“都这么大人了,还要跟老娘挤一个床睡?”
“啊,”姜宥仪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等姜媛上了床,靠着床头坐下来,她堂而皇之地把身子一扭,直接躺在了姜媛的腿上,“那怎么办,你又不能把我赶下床。”
她斜着躺着,占了大半个床,身体却像小动物一样蜷着,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试图找慰藉的样子。
姜媛嘴上虽然不客气,但却任她躺在自己腿上,母女俩一时都没说话,隔了很久,姜媛才问她:“你遇上什么事儿了?”
“没,”姜宥仪闭着眼睛,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大半个身体和姜媛的腿一起都盖住了。
她不可能跟姜媛说实话,只是语气疲惫地搪塞,“就桉城太大,关系太复杂,工作太累了。”
很难辨别姜媛到底信没信她的借口,但女人没追问,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很干脆地告诉她结论,“那就回来。”
“不。”姜宥仪的拒绝也很干脆,“那边工资高,等我站稳脚,买了房,接你回去住。”
“……”回去?在姜宥仪看不见的地方,姜媛意兴阑珊地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她像抚摸小猫小狗一样地一下下摸姜宥仪的头,转眼的工夫,姜宥仪的呼吸逐渐沉重规律起来,人跟着熟睡了过去。
姜媛出神地看着姜宥仪如今骨相精致的、只有巴掌大的脸,半晌后唏嘘地嗤笑了一声。
即便是她,现在也很难把自己女儿与当年自己从火场背出来的那个小胖子联系在一起了。
当年这孩子是真沉啊……姜媛想,像个圆滚滚的小猪一样,可是却又虚弱得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她春风一度后又去买醉,如果不是那天喝得实在太多,她在失足跌下堤坝后,竟然就那么无知无觉地在枯草堆里睡了一宿,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会生儿育女的姜媛,大概就真的永远都不会有这场母女的缘分了。
……那天黎明时分,枕着枯草睡得人事不知的姜媛,是被一阵直冲进呼吸道的浓烟活生生呛醒的。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挣扎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橘色的强光霎时入眼,有大概两三秒的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里。
但很快,意识随着本能的恐惧骤然回笼,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惊悚地看着眼前在草海中连成一片的火墙随着滚滚浓烟,逐渐朝自己收紧——
天还没有大亮,但黎明时分青灰色的天幕仿佛诡异地被炙热燃烧的火焰烧红了,而天幕之下,浓烟滚滚,烈焰肆虐枯草的声音如同看不见的巨兽在火焰的深处喘息,而杀人的凶手呼出的热气,又在周围结出了一道能轻而易举要人性命的烟墙。
姜媛看着焦黑的草叶卷曲着升空,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大火带来的高热灼伤皮肤的疼痛。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她用衣袖捂住口鼻,咬着牙踉跄地穿过火焰还没有彻底连在一起的缝隙,拼尽了全力地朝堤坝上面跑,然而刚跑了没几步,她就被陷在草堆里的什么东西绊倒了。
她尖叫着狼狈地趴在地上,来不及细想,趔趄着就想爬起来接着跑,但一转头,却跟近在咫尺的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对上了。
霎时间本能的恐惧几乎盖过了火场带来的威胁,她嗷地一嗓子几乎叫破了音,尾音落下的时候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个活人……
一个不大的女孩子,又胖又短,蜷缩在草堆里,像个小肉球。
但肉球的手脚都被严严实实地绑着,为了不让她出声,封嘴的胶带直接绕着后脑不管不顾地缠了很多圈,她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左腹那边还透着斑斑血迹,怎么看,都像是被绑架撕票丢在这里的。
看见她,姜媛就隐约反应过来,这场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