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姜宥仪才把池浪话里话外的意思弄明白。
只是邱格背后有没有人,有的话那个人会是谁——这件事对池浪和林意来说还只是猜测,但对姜宥仪来说,却是一个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知晓的答案。
当年邱格为她做了肾摘除手术,然后……把她那个健康的左肾,移植给了另一个人。
从选择肾源的大骗局到幕后主使将目光锁在她身上,这么大的动静,要做得如同当初那样名正言顺,那是整个圣心医院高层“通力合作”的结果。
能让整个医院围着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团团转,掌控着这背后势力的,是那个在当年随便跺跺脚就已经能让桉城震三震的人,而姜宥仪确信,以邱格那汲汲营营的为人,他一定会借着为其效力的机会,让自己搭上那条大船。
“我觉得……”姜宥仪以猜测的态度,适时又适当地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朝林意和池浪漏出去了一点,“即便如此,邱格和他背后那个势力的关系或许也不会很紧密。”
池浪看向她,“怎么说?”
“像你刚才提到的,既然今天来的杀手既可信又专业,那么能安排得动他的人,一定也非常不一般——那么就好像,大象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与一只蚂蚁为伍,即便他们认识,他们之间有交集的最大可能,也只会是蚂蚁对大象有所求。如果你高高在上的话,你会对有求于自己的下位者施舍过多的眼神吗?”姜宥仪在问池浪,却并没有打算等他回答,只兀自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林意活动着手上的胳膊在旁边给她鼓掌,啧啧地赞叹,末了忍不住打趣她,“这也算近朱者赤?”
姜宥仪皱皱鼻子朝林意做了个鬼脸,“这算我的聪明才智。”
她这话一出口,车里劫后余生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笑出了声。
而同一时间,瑟邦万籁俱寂的午夜里,吃了褪黑素好不容易睡去的苏妮,在那个淫邪笑声如影随形的噩梦里,尖叫着醒了过来。
卧室里挂着不透光的窗帘,她猝然惊醒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回忆着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阿南在她尖叫惊醒的瞬间就跟着醒了过来,他在妻子紧张急促的喘息里摸索着打开了卧室的大灯,眼前的世界乍然恢复了明亮,苏妮惶然地回头看她的丈夫,被跟着坐起来的阿南一把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仲夏的夜里,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阿南将她抱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她身上棉布的睡衣已经被汗沁得潮湿不已。
阿南一下下拍着苏妮的后背,低沉的声音透着安抚的意味,语气却很了然,“你又做那个噩梦了?”
“……嗯。”
“这两年你已经很少会做那个梦了。”
“是的……我以为我已经慢慢的能放下了,曾经的那个伤口也已经逐渐愈合了,没想到……”苏妮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话,声音沙哑疲惫,“今天那三个人一来,好像曾经被淡忘的那些事,也因此又跟着一起鲜活起来了。”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放下,宝贝,你只是强迫自己,骗自己假装你已经放下了。”男人搂着她的肩膀,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湿凉一片的额头,“与其反复折磨自己,不如做个了结……或许我比你更了解你,宝贝,恶人没有得到报应,你这辈子都不会真正走出来的。”
苏妮下意识地抓紧了搭在腿上的夏凉被,她咬住了嘴唇,显得挣扎而犹豫,“可是……”
阿南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和颂恩,但是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亲爱的,我们不是仅仅只认识了三两年,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几年了,这二十几年里,每一次面对选择,我都坚定地站在了你这边,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我都会是一样的答案。至于颂恩……”
他笑了笑,很温柔,也很坚定,“她是我的女儿,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更何况……我们会一起保护她的,不是吗?”
阿南说着,歪头轻轻地靠在了苏妮的头上,“去做你想做的、你认为你该做的事情吧,宝贝,我们是你的软肋,也会是你的铠甲。”
苏妮的眼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