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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从局势来看,晋国在河东之地仍然有余力屹立不倒,梁朝也需费时间消化秦川之地,短时间内当不会兴兵犯境,可她仍有一种明明山河险固却四面漏风的错觉。
“明日设宴……”
李克用睁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表情也再次平静下去,沉声道:“召李嗣源、李嗣昭入宫赴宴。”
李存忍从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但她只是全无犹豫的拱手接令,同时不动声色询问道:“孩儿可要连夜将‘殇’尽数召回或者让鸦儿军控遏太原四面要道通文馆那边……”
“无需打草惊蛇。”李克用头也不回:“命李存孝、李存勇即刻来见本王。”
“是。”
李存忍旋即就要退下,但思索了下,复又小声建议道:“十哥心智不全,但必定唯义父是从,然十二哥素来敬仰大哥,且因为天生眼盲却得大哥器重,一向对大哥心存感激,其人估计忠心难辨……”
李克用哼笑了声,没有言语。
“孩儿告退。”
李存忍便不再建言,离开了这方廊庑,走到殿外广场后,才不由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灼日。天气酷热,她却觉周遭唯有凉意。
“主人”跟在她身侧同样佩戴面具的负剑女侍沙哑道。
李存忍叹了口气,翻上马背,对左右下令道:“这些年埋在通文馆的钉子可以用了,今明两日,通文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交给我。”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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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的夜风也很不凉爽,风中带着丝丝热气,黑夜让天地间恢复了宁静。
云州群山间,李嗣源拿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了一阵,这样好像让他凉快了些,但热气还是笼罩四面,始终闷热无比。
突然他恼怒的将折扇使劲扔到地上,仰头“啊……”的大叫了一声,把不远处的几个通文馆门徒吓了一大跳,纷纷围过来,石敬瑭更是急忙捡起那折扇,走到一旁卖力的给李嗣源扇着风。
“泰山这是……”
“前功尽弃、前功尽弃!”李嗣源懊恼道:“我就不该走的,李茂贞和述里朵俱皆败于亚子,纵使说服不了述里朵,我亦能去见李茂贞。眼下什么局势都被亚子掌握了去,草原双方都只会派人与他洽谈,我倒白白忙活了好几个月,和个无名小卒没什么两样!”
说着,他又平白无故的骂了一声:“萧砚还灭了蜀国!操!”
石敬瑭面色讪讪,他对几个通文馆门徒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会意的走远了些,一直到明显听不见这边声音才作罢。
于是石敬瑭这才好言道:“泰山何忧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彼时留在述里朵营中,生死尚还两说,谁会知道后面的事且说世子这次逐鹿草原,小婿以为必是做无用功,甚至是违背晋王本意。”
他道:“南面萧砚获得秦川,天下局势大变,黄河南北竟只有晋国一家与其为抗,此时再与草原为敌,绝非晋王想继续见到的。当初我们给述里朵许诺的阴山,后续在晋王那里或许真能洽谈一二,国家存亡前,笼络草原当是国策。此番回太原后,泰山何不主动向晋王请缨,再堂堂正正的走一遭漠北或见述里朵、或游说李茂贞,都大有可为。”
李嗣源有苦说不出,他早就投靠了袁天罡,此番说服述里朵不成,反而惜命逃跑,虽未得到什么苛责,袁天罡那里却也完全对此不闻不问,说不得将他已经完全放弃了也大有可能。
没有袁天罡支持,他今后凭什么坐上晋王的位子
而回到太原请命,更是瞎扯!
如今局势明了,萧砚在中原如日中天,述里朵估计不会再有背弃萧砚的心思,且袁天罡也大有可能会调转方向去扶持耶律剌葛或者李茂贞……
李存勖已然入了袁天罡的法眼,要想抵御萧砚的兵锋,李存勖铁板钉钉的是下一任晋王。没有袁天罡干涉,李克用凭啥把笼络草原的任务交给他李嗣源拿去给亲儿子积攒威望不好吗
妈的,自己明明一手好牌,而今竟然打成了这般烂样子!
李嗣源又恼又怨,自己还不如留在太原韬光养晦,也不至于惹得两边都不讨好。
或许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