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像刚从灶里捞出来的红薯,晒得村口老槐树的叶子都打了卷,连趴在墙根的老黄狗都吐着舌头,懒得动一下。
阿朵朵蹲在自家篱笆边,小手攥着半把小米,正一粒一粒往地上撒——那是给她家三只小黄鸡喂午饭呢。
“朵朵,快别喂啦!
玉米粥要凉透啦!”
奶奶的声音从堂屋飘出来,带着点沙哑,却像晒过太阳的棉花,暖暖的。
阿朵朵抬头应了一声:“来啦奶奶!
等我把最后一粒给最小的小黄吃!”
说着,她把手里仅剩的小米全撒在地上,看着三只圆滚滚的小黄鸡撅着屁股抢食,翅膀扑棱棱地撞来撞去,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羊角辫上的红绸带都跟着晃。
就在这时,村口突然传来“哒哒哒”
的响声,像有好多马蹄子踩在土路上,还夹着“哐啷哐啷”
的金属碰撞声,震得路边的草都抖了抖。
阿朵朵停下笑,歪着脑袋往村口望:“奶奶,那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吵?”
奶奶从堂屋走出来,手里还攥着擦碗的粗布,她皱着眉头往村口听了听,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好,是官兵来了!
朵朵,快跟奶奶来!”
阿朵朵从没见过官兵,只听村里的张爷爷说过,有时候官兵会来山里找东西,要是找不到就会脾气。
她心里有点紧,赶紧拉住奶奶的手:“奶奶,官兵来咱们村做什么呀?咱们要躲起来吗?”
“先躲进地窖,等会儿再跟你说。”
奶奶拉着阿朵朵往院子角落走,那里有块盖着厚木板的地窖口。
奶奶掀开木板,一股凉丝丝的泥土味涌出来,她摸出墙根挂着的煤油灯,点亮了递到阿朵朵手里:“乖,你先下去,踩着梯子慢点儿,奶奶把木板盖好,就在上面守着,别出声。”
阿朵朵点点头,抱着煤油灯,小手抓着梯子的木杆慢慢往下爬。
地窖不深,底下铺着软软的干草,还放着几个装红薯的竹篮。
她蹲在干草上,把煤油灯放在身边,能听到上面奶奶盖木板的“咚咚”
声,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说话声。
“都给我仔细搜!
村长说没有?我看是藏起来了!
将军的小公子烧了三天三夜,御医都没办法,要是找不到光的仙石,谁都别想好过!”
一个粗嗓门响起来,震得地窖顶上的土都掉了两粒。
阿朵朵吓得赶紧捂住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接着是村长爷爷的声音,带着点着急:“官爷,真没有啊!
咱们这穷山坳里,只有普通的石头,哪有会光的?您是不是听外面的人传错了?”
“传错了?”
粗嗓门更凶了,“昨天有人来报,说你们后山有‘仙石’,晚上会光,敷在额头上能退烧!
今天要是搜不出来,我就把你们村的房子全翻一遍!”
阿朵朵蹲在地窖里,小眉头皱了起来:“光的石头?后山我常去呀,只有好多圆溜溜的石头,最多被太阳晒得亮一点,从来没见过会光的。
他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呀?”
过了一会儿,上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奶奶的声音贴着木板传下来:“朵朵,别害怕,官兵在搜别家,暂时不会来咱们这儿。”
阿朵朵凑到梯子边,小声问:“奶奶,他们要光的石头做什么呀?真的能退烧吗?”
奶奶叹了口气:“大概是外面的人传岔了。
不过前两年你烧的时候,奶奶不是带你去山后的清泉边,用泉水敷额头吗?没多久就退了烧。
那泉水凉丝丝的,比吃药还管用呢。”
阿朵朵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哦!
那次我烧得脸蛋红红的,头也晕,奶奶用大荷叶接了泉水,敷在我额头上,过了一个时辰,我就有力气跑着玩了!
会不会……官兵要找的,其实是那泉水呀?”
奶奶顿了顿,小声说:“说不定呢。
可官兵那么凶,咱们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
又等了半个时辰,上面的声音渐渐小了。
阿朵朵没等到奶奶回来,心里有点慌:“奶奶会不会遇到麻烦了?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