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完那番话,田岁禾还可以“想一想”,方才孙石心虚又怨恨的质问断绝了她想的余地。
她很清楚,她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不是因为孙青的死,而是因为她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像阿翁和阿郎那样会站在她这边的家人。
墓碑铺子的掌柜再欣赏她,要是她做了什么影响生意的事,即便她没错,他也会辞退她。张婶和孙石再热情,他们的亲人对不住她了,他们也会劝她看在远亲的份上原谅一次。
因为那些才是与他们更相干的利益,更亲近的人。
田岁禾环顾小院。
是的,她很想再有个家人。
哪怕是个要她保护的小奶娃,也没关系的,她可以努力给自己撑腰,她只想要有人能在她没犯错的时候像阿郎那样说:他们真坏!
田岁禾身边除去几件破衣裳,和她与阿郎雕刻的木雕之外再没有什么行囊,把掌柜多支的工钱还了回去,又央李宣给张婶和孙石留了些钱。
孙青是对不起她,但他已经尝乐命,算是两清了,孙石和张婶帮衬她的她也不想欠着。
都清了,她跟着宋持砚和林嬷嬷,再一次坐上离乡的马车。
回望远处山峦和油菜花田,田岁禾心有些空,她应该不能再回来了吧。没了家人,她也不是很想回来。
*
行路几日又回到了宋家在歙县的宅子,田岁禾先在宋持砚和林嬷嬷的陪伴下去见了郑夫人,一看到郑氏的模样,田岁禾吓了一大跳。
郑氏整个人就跟好几天吃不到谷子的鸡鸭一样瘦了好大一圈,眼下乌青,面色苍白,整个人就好像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厉鬼,满眼都是不甘。
见到田岁禾回来,郑氏眼里不甘有了依托,颤着手朝她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舲儿……”
她握住她的手贴在额头上,仿佛感受到了幼子曾经的体温,田岁禾手都僵了却不忍抽出。
她轻喊郑氏:“夫人?”
这尊崇的称呼唤醒了郑氏,想起她身为贵夫人的骄傲,郑氏缓慢地直起身,她比上回温柔了很多:“这一路舟车劳顿,先跟林嬷嬷去房里休整吧,余事且过几日再说也不迟。”
“好。”
田岁禾如遇大赦。
她还以为今夜他们就要她与一个陌生男人要娃娃,还能拖几日。
其余人退下,宋持砚也要离去,数日前郑氏得知柳家人去过附近的事,谴责长子瞒着他,如今母子面对面,郑氏疲倦地撑着额头:“之前是母亲不对,险些失去了理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母亲会冷静的。”
宋持砚不想提那些不愉快,更不在意,他冷声说:“待查明一切,若是属实,我会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长子沉着冷静,如此的冷静反叫郑氏提前生出老无所依的不安,她越发想为其余儿女打算。
揉着眉斟酌再三,郑氏说:“二郎不争气,柳氏大费周章害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