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断魂崖。
金光散尽,崖顶如死。
那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像是抽干了顾云溪的最后一丝气力。
她眼前一黑,剧痛与虚弱袭来,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全凭那柄浸透怨气的“怨骨匕”插在石缝中撑着,她才没有彻底倒下。
温热的血顺着她苍白的指节,沿着漆黑的匕身,一滴,一滴,砸在符文尽毁的祭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你……你毁了祭台!毁了我药师一族百年的希望!”
楚无忧从地上挣扎爬起,焦黑的身躯,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望着那座失去所有光泽的石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顾云溪扯出一个染血的冷笑,声音虚弱却冰冷:“是毁了你们的枷锁。没了怨魂,你们才是医者。”
“住口!”
楚无忧目眦欲裂,彻底癫狂,“希望没了,那就用你的命来填!”
他话音未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却比他更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祭台旁。
来人一袭白衣,与此地的血腥污秽格格不入。
他扫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玉盒,又看向跪倒在地的顾云溪,嘴角勾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那是一种猫捉住老鼠后,非要等老鼠流尽鲜血才肯下口的残忍愉悦。
是白夜。
“真是精彩。”
他轻笑着,甚至还鼓了鼓掌,“不愧是‘织画’的女儿,竟能想到逆转祭魂台。可惜,你耗尽了阳心之力,如今,与废人何异?”
楚无忧看到白夜时,眉头重重皱起:“你……”
“我?”
白夜侧目,那眼神只有一片纯粹的漠然,像人无意中瞥见一只被自己踩死了的蚂蚁。
“楚族长,你不会真以为,区区一个沈昭,就值得圣女殿下用命来换吧?”
他踱步到顾云溪面前,微微倾身,下颌的线条绷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眼睛里没有傲慢,只有一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冰冷的趣味。
“她不是为你那可笑的‘祭奠’而来,也不是为沈昭而来。”
白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一字一句,清晰地炸在楚无忧耳边,“她是为了引我出来。而我,是在等你,把她逼入绝境。”
这局中局,终于被彻底揭开!
楚无忧浑身剧震,他想起顾云溪那句“是白夜教你们的吗?”,原来她早就看穿了一切!
他药师一族,从头到尾,都只是白夜手中一把最好用、也最蠢的刀!
“你骗我!”
楚无忧嘶吼。
“我没有骗你。”
白夜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