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戛然而止,金玉满堂的内堂,却因一个女子的“倒下”而乱作一团。
宾客们的惊呼与窃窃私语交织,气氛紧绷。
顾远鸿一张老脸血色尽失,几乎是卑躬屈膝地对着陆惊年,声音发着颤。
“世子息怒,小女她……她近日确实偶感风寒,身子骨弱,这才失了礼数,绝非有意冒犯,还望……”
顾远鸿求情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女儿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顾云溪此刻眼底的温婉柔顺已荡然无存,只余下看穿人心的冷漠。
她一把挥开侍女春禾搀扶的手,动作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就这么在一众宾客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撑着软榻,站直了身体,重新走回了宴会中央。
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顾远鸿即将崩断的神经上。
“孽障!”顾远鸿又惊又怒,气到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你疯了不成!还不快滚回来,向世子赔罪!”
【这个孽女!她是要毁了我一生的前程吗?!是要我顾家满门陪葬吗?!】
【早知道这么不顶用,生下来就该溺闭了事。】
父亲气急败坏的心声,像一把刀,彻底剜去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父爱的幻想。
原来,在他眼里,她从来不是女儿,只是一件可以随时牺牲、甚至后悔没有及早毁掉的“货物”。
彻骨的冰冷与绝望,跨越生死,再次攫住了她的魂魄。
顾云溪眼皮都未抬一下,那双冰冷的眸子,笔直地锁在陆惊年的脸上。
退婚。
她要退婚!
陆惊年垂在身侧的拳头悄然攥紧,面上却已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受伤与宽容。
“云溪,今日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或许你心中紧张。无妨的,我不会怪你。”
【贱人,还敢出来!等会儿看我怎么让你跪下求饶!今天不把你名声搞臭,我就不姓陆!】
顾云溪迎着他虚伪的目光,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陆惊年被她看得心口一窒,一股被看穿的羞恼与无名火陡然窜起。
【这贱人,竟敢这么看我!还真当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了?我陆惊年凭《月下西江赋》名动京城,就你这种货色,要不是为了你家的兵权,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道饱含优越与轻蔑的心声,精准劈开了顾云溪脑中的混沌!
《月下西江赋》?
这么多年,他也就这首诗能拿得出手,那么不妨再试他一试。
顾云溪极轻地笑了一下。
“陆世子名满京城,才情无双,云溪好奇,”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世子的才华,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