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不是该跑路了?
敬翔拉着朱温走到橘树下,低声催促:“还未下定决心吗?若不去号,事急矣!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言胜先虑败,道也。一旦战败,就来不及了!”
“敬卿,你为何不像他们那般贪图功名?朕拜了卿为宰……难道卿舍得?”
“无人不爱功名,但没什么比得上陛下的安危。如今形势已极其不利,成败只在一战之间,可谓生死豪赌。在有得选的情况下,赌博非英雄所为。去号,蜷伏起来以待时机是最稳妥的。”
只可惜这是正常人、是敬翔、是文人的价值观,不符合大部分武夫和朱温、赌客的脑回路。
形势之恶劣,你说朱温没逼数,那不可能,侥幸心理在作怪。
就如这时代的普遍武夫。李昌符杀驾,有把握么?当然没有。成则大变董卓。输则“为部下邀斩”。李茂贞犯阙有把握么?也没有。迫使朝廷低头就能得到山南,输了就下锅。对于多数武夫,不要讲道理。道理他们懂,但就是想试一试。
万一呢?
朱温猛然睁大眼盯着敬翔,憔悴而黝黑的脸上显露怒气:“哪怕是对李晔这孽畜俯首帖耳?”
“为了大局——”
“住口!”朱温狠狠打了一下膝盖,表情激动,嘴唇翕动、嗫嚅,然后沉默了,红了眼圈。
他也是个感性的红温老胖子,经常泪奔。
敬翔再次恳切道:“作任何决定都不能只看一时与己一人,必须考虑长远利益,顾全整体。陛下威望还经得起几次失败?史朝义、朱泚、希烈、巢、儒为部下擒、害,安得不鉴?李氏人多势众,号令复振。陕州又远离汴梁,易陷于自危而难于后悔。使三军变扰,虽欲诛臣以谢将士,恐不能也。若陛下继朱滔自新,微臣犹胜少伯之死!”
朱温顿时也有点动摇了。
但他还是不肯。他幅员辽阔,兵多将广,只要一场大捷就能一扫颓势啊。
“陛下!”敬翔见他不置可否,提高嗓门:“李贼好色,以他每每夜御十女,能活几年?俟其肾虚暴死再反,岂有不济之理?”
“可去号……诸侯还要我交出侵略的土地,届时只汴宋亳颍,四面包围,哪还有创业的机会!节度使到死了!”
“这……以三公、忠臣的面貌离薨,在昭昭青史上留下迷途知返的美名,难道不可以吗?”
“我怎么可能接受我不是圣人?我不能容忍坐在神位上的人不是我。”
“时移事变,身家性命与帝业孰为轻重?”
“不!”朱温双眼冒火,指着自己:“若不披上这身黄袍,如何领导部众?不披上这身黄袍,我还有什么威权可言!我现在只有‘天子’的威权了,只有世人对‘天子’仅存的那点敬畏了。变成节度使,我和天后的脑袋下一刻就会被人拿去换王爵。”
敬翔立刻跪倒,抱着朱温的腿,泣不成声:“陛下不要这么说,大梁还有忠臣,臣,臣……”
朱温耸耸肩,哈哈而笑,只是这笑声与以往的嚣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