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神情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亲爱的,如果你忽略了它,就会得到过快的冷却曲线。可实际观测到的脉冲星表面温度比你的结果要高,差别就在这里。”
我正盯着满屏报错的图,脑袋像被塞了棉花,声音发干,“可是如果考虑进去,曲线就会过度平滑,不符合观测的脉冲残余。”
“那说明,你的暗物质模型过于单一了。”她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几行新的公式。
“你用的是冷暗物质假设。但我去年在Aurora的推进窗口计算里,尝试过一个新的近似——暖暗物质模型。它不像冷暗物质那样迟钝,也不像热暗物质那样夸张。它的自由流长更适中,湮灭在早期会留下一定热反馈,但到了晚期,会自然耗散。”
我抬起头,看见她写下的那串方程,瞬间茅塞顿开,她继续说:“如果你在冷却曲线里引入这个项,前段会被抬高一些,缓解过陡的问题,而晚期则能自然回到陡降。”
我惊讶的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教授…这不是您在会议上提过的那个暖暗物质参数化近似吗?可是,那时候不是还没完全定稿吗?”
她笑了笑,眼神笃定,“可是宝贝,研究从来不会等所有人都准备好。Arteis,你是第一个可以在论文里使用它的人。而且…”
她走到我身边,给我递上一杯炭焙乌龙,“你知道的,我数学不太好,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算出它的确切值,把它变得更完善。”
我攥紧手里的笔,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她没有嫌弃我的手忙脚乱,反而把自己最前沿的成果推到我面前。甚至…邀请我一起完善这个里程碑一样的新模型。
“谢谢您,教授。”我点头,低声但坚定地说,“我会努力的…”
她只是摆摆手,把记号笔插回笔筒,“别谢我,等你答辩的时候,带着这条曲线站上去就好。”
然而,学术上的突破,并没有弥合我和Sauel之间的裂痕。
从一开始,我们的争执只是关于模型的不同。我认为中子星冷却必须考虑暗物质,他却坚持在行星轨道的长期稳定性里,暗物质几乎没有可观测的效应。
“那是你想看见的结果,不代表它存在。”
“那是你懒得考虑的不确定性,不代表它不存在。”
一句接一句,我们把彼此逼到角落。
后来,争吵变成沉默。冷战像一层厚冰,覆在我们之间。实验室里,他和我说话只剩下必要的学术交流;生活里,除了“早上好”“再见”,再没有别的。
我甚至开始刻意躲着他。周末不再去他家,要么在实验室加班,要么回自己家补觉。我们在走廊擦肩而过时,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可每当夜深人静,桌上的公式让我头晕眼花时,我又会下意识地想起:以前,这些时候,他会端来一杯热可可和一个Berler,轻声对我说,“亲爱的,休息一下”。
如今,桌上只有冷掉的咖啡,和塞满了烟蒂的烟灰缸。我忽然想…不知道Wilbur现在,减肥成功了没有。
圣诞节前夕,窗外已经飘起了第一场雪。
我几乎半个月没和Sauel讲过一句完整的话,12月20号,我终于完成了毕业论文的第一阶段,Iseylia只是指出了几个细节上的小问题,随后在论文上写下一个数字——0.7。
她说:“很完美,我几乎找不出不足,Arteis…”她笑着,是那种,是我最熟悉的自信、温暖的笑容,“我在想,你会不会成为,我的研究组,第一个拿到0.7的学生?“
我的心跳的很厉害,不仅是兴奋,也是压力。Trevor教授评价Sauel论文的那句话就像一把剑悬在我头上,他的论文已经足够完美,却还是被形容不够有革命性,那我呢…我长舒一口气,我真的可以,创造出,有革命性价值的成果吗。
我只是谢过了Iseylia,不敢承诺什么,Iseylia看出了我的想法,递给我一个礼盒,轻轻拥抱了我一下,“现在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就算参宿四爆炸了,也等假期结束再说。Arteis,圣诞快乐,祝你度过一个,幸福、平静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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