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慢,仿佛也在对抗着那无形的、粘稠的时空阻力。
指尖修长,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根手指,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缓缓地、一寸寸地,穿透了破浪号最外层那明灭不定、正与无形阻力激烈摩擦的防护光罩!
指尖暴露在船外那片死寂、粘稠的诡异虚空中。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冲击,没有法则的排斥反噬。
就在指尖触及那片虚空的刹那,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触感”
沿着神经瞬间反馈到张诚君的意识深处——那不是冷,也不是热,而是一种绝对的“滞涩”
,一种空间本身丧失了所有“滑性”
的、令人作呕的胶着感。
仿佛他的手指不是伸入虚空,而是插入了一大块凝固的、冰冷而透明的巨大油脂之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随即生在他暴露的指尖皮肤上!
没有流血,没有破损。
那坚韧得足以硬撼神兵利器的肌肤表面,就在暴露于那诡异虚空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竟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道细微的、纵横交错的——白色裂纹!
那些裂纹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如同最上等的白瓷在巨大应力下即将崩碎前呈现的征兆!
它们以张诚君的指尖为中心,蛛网般无声地蔓延开来,覆盖了指甲边缘的一小块区域。
裂纹深处,并非血肉,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黑暗,仿佛皮肤之下连接的不是筋骨,而是这片诡异星域本身那破碎的核心!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空间结构本身的“死寂”
与“朽坏”
气息,顺着那裂纹,冰冷地渗透进来。
“主上!”
敖青、离朱、瑞炎同时失声惊呼,巨大的身躯因惊骇而绷紧。
张诚君猛地收回了手指,动作快如闪电。
指尖离开那片虚空,那些蛛网般的白色裂纹仿佛失去了源头,立刻停止了蔓延,却并未消失,依旧清晰地烙印在那块皮肤上,如同一个无法祛除的诅咒烙印。
一股源自空间本源的、冰冷刺骨的“死寂”
感,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顺着那裂纹侵蚀的路径,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指骨,带来一种并非疼痛、却更令人心悸的麻木与腐朽感。
他低头凝视着指尖那诡异的白色蛛网纹路,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指尖残留的麻木与冰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末梢。
那并非寻常的寒意,而是空间结构本身崩坏所散出的“死寂”
气息,一种法则层面的腐朽与凋零。
“法则…崩坏…”
张诚君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两块玄铁在深渊底部摩擦,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万钧之重,砸在每一个听闻者的心头,“这片星空…正在死去。
从最根本的法则层面…寸寸碎裂。”
他的目光扫过指尖那无法消散的白色裂纹,如同凝视着一道宣告死亡的判决书。
“碎裂?!”
火凤离朱的声音拔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尾羽上残留的灰败区域还在隐隐作痛,此刻又听闻这比空间扭曲更令人绝望的结论,它周身缭绕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一阵剧烈摇曳,颜色都黯淡了几分,“星空…星辰的居所…法则的框架…怎会…怎可能碎裂?”
这颠覆了它作为神兽对宇宙基本认知的信息,带来的冲击远甚于任何可见的敌人。
“死亡…空间的死亡…”
玄武玄冥那沉重的头颅缓缓抬起,背甲上幽蓝的符文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点推演的光晕。
它那双蕴藏了无尽时光的眼眸深处,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巨大的惊悸,“主上所见…极是…裂纹…乃空间结构崩溃之兆…如同…朽木之芯…万物…皆在腐朽之力下…归于…虚无…”
它的话语断断续续,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在对抗着这片星域对智慧本身的侵蚀。
玄冥巨大的身躯甚至开始微微颤抖,那并非恐惧,而是维持自身存在所依赖的空间法则受到动摇时产生的本源不适。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破浪号的甲板。
先前的不安